换上连衣裙,小布鞋,背起双肩包,左手持风筝,右手牵孩子,一起走向山坡,田野,公园,只为那新生的满眼的绿。这,应该是开启春天最正确的方式,一如往年。
立春,雨水,风声呼呼啦啦,季节扬帆前行的旗号从来不会改变。只是,今年的春被绊了一跤,脚步有些迟钝,底色还在沉重的眼光中躲闪而模糊。
我们都是冬末的囚徒,少了天鹅绒般轻柔的绿的抚触,萌动的生命就像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幸福,一帘寂影的距离却无法迈出逾越的步子。
这个春天,迎面而来的是白色,蓝色。
白,是霜的颜色吗?是吧。霜是朦胧的,花非花雾非雾,子夜而凝,凌晨而降,薄施在半青半黄的草尖和一地静美红叶之上,守候黎明,等待季节的分水岭后,流岚轻烟里斜过来的第一缕金阳。
白,是雪的颜色吗?是吧。雪有轻盈的姿态,喜悦的情绪,像蝴蝶翩跹起舞,小憩在一朵江南的腊梅,一挑古香的亭檐,一泓浅浅的水湄。晶莹,惊艳,是雪的容颜。
白,是云的颜色吗?是吧。舔着吃的棉花糖,藏着甜和腻,明明就是云团的蓬松可爱和融融的软。云更像梦里边握不住的手,️但感觉得到的那不尽的柔暖。
白,是浪的颜色吗?是吧。清风海岸,浪是一朵朵连绵的海上花,从遥远的海平面漫过来,伴着波澜卷涌的声音和鸥群赞美的鸣唱,在岩礁上拍出绝响,在沙滩上留下海洋之心的精美馈赠。浪,雄宏而欢快。
那么蓝色呢?是天空的湛蓝还是海水的幽蓝?在一切色彩里,蓝色是最不易握住的,无论你怎样深深地憧憬和强烈地祈求。坐飞机去接近仰望无数的苍穹,却发现,在云海铺垫之上缓缓翱翔,蓝滢滢的天,依然是不变的上空。若是坐火箭去太空,可以剪辑得到眷恋许久的一抹蓝?蓝已不复存在,宇宙无垠,通体透明。
天空之蓝,遥不可及。幽蓝之水,尚可亲可依。
掬一捧在手心,任阳光海风下晃动的波光浸润一双悸动的眸子,可是,澄清的海水会逐渐干涸,消失,映在眸辉留在掌心的唯剩一粒浑浊的海盐。
蓝,目光被吸引,然后又被拒绝,心已沦陷。蓝,只合永失又永恒的色调。
白和蓝,都是一样的具象不定,纯美成生命里的一个个约定,在无人的旷野诉给松鼠的树洞,然后在梦境里一一典藏。但,富养的我们要回归原始的贱生,我们脱不开桃梅李果和五谷杂粮的供养,我们的骨骼要拔节,我们的肉身要丰满,我们的血脉要延续。绿,深埋泥土,扎根大地,绿的蓬勃才能喂哺生命,旺盛生长。
我们和这个春天,隔着一场绿。
为了一场满眼的绿,白和蓝在守护。蓝口罩,白口罩。
蓝口罩,白口罩,飞抵一城又一城,千千万万的人,喊不成“我们”,只有你,我,他。每个人都顿感孤独,孤独得只想唱歌,唱一首春暖花开的歌。中国散文学会会长周振华老师的抗疫文巜口罩》中说:这次疫情使我深刻认识到"口罩"的重要性。面对疫情,戴口罩绝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小小的口罩事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整个地球和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疫情面前,谁都不是局外人。
一片片小小的口罩,洁净的白,冷静的蓝,贴着温热的呼吸,感受着跳动的心脏,组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隔离着看不见摸不着却见风肆虐的病毒。我们,都是局中人。我们,以蓝白为界限,用眼光在春光里交流各自听到的惊雷和鸟鸣。这个春天,蓝和白️与三月有约,合力捧出春天最清丽的仙衣,黄鹂替我们去颂赞,紫燕为我们去裁剪。
绿色,是春天的底色,是跃动的生机,是安暖的期盼。我们的世界,色彩斑斓,而最早蔓延到地球的色彩就是绿色,那个时候,人类还没出现。生命已经进行亿万年生息繁洐的这颗星球,曾被绿色严严实实地覆盖掩遮。
只因为,绿色带着不可抗拒的葱葱郁郁的生命力。可以说,人类最早的发源地,源头就在那一片绿。
从来没有哪个春天,我们和无法盈握的白色,蓝色,贴得这么近。从来没有哪个春天,我们如此渴望走向绿色,融入绿色,享受绿色。春风吹不到的日子,绿色被隔离,白昼和星光也逐次黯哑。绿色,如此需要白与蓝相守,相护。
守护良久,终于熬出了二月。
画堂三月初三日,絮扑窗纱燕拂檐。莲子数杯尝冷酒,柘枝一曲试春衫。窗外,正是白居易笔下的诗情画意。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伶仃的鸟儿跳跃在在墨绿染鹅黄的枝头,嘻闹在齐整的瓦楞,轻灵一回首,黄色的嘴喙就开始拾掇光亮的羽毛,梳理飞行的自由与惊喜。我戴着口罩,迎向一剪春光,俯首最低处,书写最高处。所有的忐忑不安,将一点点随风飘散,所有的激流锐石,将一块块温柔临岸。
咫尺与天涯的浅绿,深绿,任风筝在天上飞,孩子在地上跑。妈妈,蓝天白云多美,是医生的衣服和口罩的颜色!
满眼的新绿,稳坐春的江山。
守护 布面油彩 黄礼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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