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你已经26年了,期间除了父亲母亲的忌日,我不敢面对你,不敢走近你,因为“近乡情怯”。虽然我从你怀里走出来,闯荡江湖,可并没有混出名堂,我在外安家,你这朵红玫瑰就变成了我心里的一颗朱砂痣,时光如箭,穿透力太强,你却越老越鲜艳,你从来都逃不出我的视线。
其实你有什么颜值?不过就是一个小镇,让我家少种点地,买东西少跑点路,上学在家门口,端着饭碗听见学校打预备铃,把碗里饭喝完,赶快跑,还能跟上上课,近得如我的邻居。
小镇,不过是一条街,两面都是星星点点的商铺,东头的两层楼,里面是乡政府的各个机构,是乡里最气派的建筑,每次回家从东头车站到西头小学后墙,走着不需十五分钟,那次妹妹对我说“咱这街还是短窄啊!”是啊,不是街短窄,而是我们成长了,走出小街,视野宽阔了嘛!可窄窄的小镇承载这我童年少年时期多少滋味,多少浓情蜜意,像朱红色的砂,一粒粒串起,组成我幸福的少年岁月,虽无痕,也算是属于我的朱砂痣。
村前有一条小河,冬暖夏凉,是家人洗衣服的好去处。春暖花开时,哗啦哗啦,小河唱起了欢歌。赤脚站在河里,细沙钻进脚趾间,让我有异样的舒服,我不自觉得想再走,洗衣大娘赶忙喊:“不能朝那边去,不要命了!”一声呵护,我又站回原处,看那片碧绿色水面,没有浪花,水似乎不动,水面浮着一层翠绿的水藻,一丝神秘感油然而生。再大些,我一准走进去,捞出那片河水,拉拉那片水藻,看看小河能否没我膝盖,她是否依然平静?我只得站在那些婶子大娘身边,任河水拍打我脚踝,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随意啦呱,看她们把棒槌轮得溜圆,上下飞舞,时不时再爆发声声哄笑,我也和几个小伙伴跟着笑,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而笑。
向南再走过一片庄稼地,就到了杨树林,从东到西全是,一棵棵的。微风掠过,树叶子就哇呀呀叫,中午我们三五成群,在林间玩“过家家”游戏,折树枝做杨笛,看谁吹得响,或者做帽子,伪装成解放军战士。那一年,别人做的让我戴,很感激她一阵子,每次去学绕远去叫她,迟到了 ,免不了得到老师家人的一顿责骂。
你是我心里的朱砂痣我家后坡,漫山遍野大小菊花,迎风招展。大红色花瓣儿,褐色花心儿,伴以浓浓的苦味儿,不喜欢,可姐妹们喜欢。我们争先恐后,手脚并用,绕过恼人的荆棘,掐一朵野菊好像握着整个秋天。站在坡顶,摘几颗野酸枣,解解馋,能看见街中间的大舞台,那里空荡荡的,舞台无人问津,灰头土脸,孤零零的,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人秋风掠过面颊,五脏六腑大幅度膨胀,手握成喇叭状,对着街面大声喊“啊——”,再哈哈大笑。那一刻,我们天下无敌!
那个大舞台,不过是两面坡形屋顶,由石头水泥相扣而成,舞台面由木板搭成,小伙伴能在上面蹦几下,听听“咚咚咚”,开戏了站在舞台脚去看,就开心无比。正月里唱大戏,舞台才能派上用场,晚上我没办法挤到舞台边,只得到舞台西边梧桐树林里斜着眼看,有一次,竟进入梦乡,醒来戏院空无一人,我赶忙跑回家,听大街上自己一人的脚步声,没一丝害怕,只懊悔自己的大意,那么好看的戏!看《三哭殿》《白蛇传》《劈山救母》《陈三两爬堂》《薛平贵》《杨八姐游春》等等,那是河南豫剧曲剧对我最初的启蒙。有一段时间,家里小喇叭总流出些豫剧唱段,那是常香玉马金凤等名家的,伴我进入甜蜜的梦乡。日后,回到城里,再看《抬花轿》,从衣装、唱腔、动作、舞台设计,都比乡间好很多,可我总觉得少些什么,儿时的记忆在作怪,可能是先入为主吧。
太多太多,这就是我的家乡,我们从你身上吸取乳汁,成长茁壮,虽然没成为大家,没为你作出贡献,可以你的美好,凭我拙笔,无法一一刻画枚举。那么,就刻在我心里,做一粒粒朱砂,凝聚成永不消失的朱砂痣。
你,永恒为我心中最美的画!
你是我心里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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