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永作
那是二零一七年的四五月间,母亲来电话说家里有个扶贫指标,叫我回去搞房子,由于时间紧迫,我向公司请了假便匆忙往回赶
刚进家门,母亲便用低沉颤抖的声音跟我说;‘‘唉呀,你大表哥啊,在广东那边骑摩托车被大车撞倒,命都没有了,可怜啊年纪轻轻的才五十出头就走了,造孽啊!造孽啊!’’
听到这个噩耗的消息,我心里忽然发凉,仿佛掉进了冰窟,泪水打湿了眼眶,一路奔波的劳累也不知道去那儿了,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周围很静,很静......
初夏的傍晚,夜雾越来越浓,灰蒙蒙的,笼罩了整个山村。
大表哥在村里算是很能干的人,人缘又好,还是个大孝子,大表哥排行老大,脚下有三妹一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用辛勤和汗水支撑着这个家,他曾经是父母的骄傲,然而今天,他却丢下了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撒手而去,老父亲犯有脑梗塞,左邻右舍见面都在低声议论,叹息,都不敢告诉他老人家,怕他经受不起这种骨肉分离的沉重的打击!
大表哥生前空间说说大表哥这几年在顺德帮家具厂装刨花(木材加工后的粉末和碎料),常常是晚上工作到第二天中午才下班,为了供两个小孩上学,为了在县城里买房,为了给儿子买车,他用辛劳和汗水在艰难的拼搏,他通宵达旦的熬夜,结实的身体开始了下滑,渐渐地消瘦了,脸颊骨都显露出来,他的精神也没有以前好了,总见他白天打哈欠,他已经透支了自己的身体!
大表哥生前空间说说大表嫂在离大表哥不远的另一个厂子上班,那是一个星期天,大表嫂休假过来看望大表哥,俩口子乐呵呵地牵着手去逛商场,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大表哥兴奋地说;‘‘再坚持一两年就回家抱孙子了,不出来打工喽!’’
他言语中充满着自信和自豪,因为他儿子很快就要结婚了。
当天晚上,大表嫂在大表哥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星期一早上,大表哥用摩托车送大表嫂去上班,平直的公路上,他们乘着清晨的凉风向前奔驰,和所有的打工族一样,匆匆忙忙赶着上班去。
就在一个绿化带的路口,一辆货车突然从逆行车道横穿而过,还没等大表哥回过神来,摩托车已经凶猛地撞在了大货车上,由于惯性作用,大表哥的身体腾空前仰,他的头重重地碰击在了货车的大钢板上,顿时头破血流,躺倒在水泥地上,坐在后面的大表嫂也被震倒在地,摩托车碾压着她的身子......
俩口子被及时送往医院抢救,大表哥因头部严重受伤,失血过多,瞪着眼望了望身边赶过来的亲人,便慢慢地合上了他那疲倦双矇,再也没有睁开......大表嫂也被笨重的摩托车压断了一条腿......
提起他们的姻缘,还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大表哥刚从学校读书出来,没有社会经验,所以就呆在父母身边帮忙干农活,由于他年轻力壮,又很吃苦耐劳,田间地里的活儿总要比别人家完成的早。
有一年秋收过后,大表哥闲得慌,就和同村的伙伴们一起到邻镇去打短期工,因为那边的经济比较富裕,在那个青松翠竹环抱的小山寨里,大表哥认识了大表嫂,俩个年轻人相互倾慕,一见钟情!
大表嫂有七兄妹,五男二女,但她老爸说人不怕多,叫大表哥去上门,大表哥也不顾忌自己是家中的长子,简简单单就这样去了大表嫂家。
在大表嫂家,大表哥聪明苦干,深得二老欢心,俩口子同心同力,砍山伐木,耕地种田,日子过得美美的。
几年后,俩个小孩渐渐长大,大表嫂的兄弟们也成家立业,拖儿带女了,大表哥才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回自己的家里。
回来没有了林区伐木材卖,经济开始拮据,为了供孩子上学,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他去了广东卖苦力,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远行却.....
大表哥的骨灰被送回老家,亲人为他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由于死于他乡,习俗规定不能进屋,就把大表哥的棺材摆放在厅堂边的屋檐下。棺前竖着他年轻时穿西装的半身照。
这一天,下着连绵的阵雨,哀乐伴着雨声响起,吹鼓声,哭泣声,混成一片,弹奏着离人的悲凄。雨水和泪水汇成了那条无奈的河……
亲戚朋友都来了,生前的好兄弟来了,儿子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来了,镇政府的,未来媳妇的领导和同事来了,在越南做翻译官的女儿也回来了,可是大表哥再也睁不开眼来看他们了。
音响还在重复着那首伤感的歌;‘‘爸爸别走,请你不要走,儿女怎么舍得分开你的手。天堂的路你一个人走,我痛如刀割心里好难受。爸爸别走不想让你走,这辈子再也无法牵你的手,你的一切你全部带走,让我们在心碎中苦度春秋……’’
大表哥还是走了,县城里买的房子刚刚装修好都还没来得及住,儿子过俩个月就结婚了,女儿在国外也节节攀升,很快就可以享清福了,可惜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与他越离越远……
大表哥为了家,为了孩子,倾付了他一生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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