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与不爱，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缘由
趁着钟泽炜去工厂的半天，钟妈再次来到农庄的小房子里。
“锦心，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说明一件事的。”
“嗯，阿姨你说。”
“你能不能不要再接近小玮了？”此话一出，锦心木纳了。
爷爷问“为什么？小玮说你是同意的啊。”
“我是没意见，看着儿子幸福，我能有什么意见？可是，我们家族的其他人不同意。”
“其他人？”
“我就不跟你们兜圈子了。我们钟氏家族总部在英国，整个家族的资产占领英国的三分之一，在英国资产阶级中排名第三，第一名是英国的国有资产。真的不只是你们看的那样，我开的那家也只是整个钟氏的子公司。所以我觉得，锦心不适合跟小玮交往，你应该也不会喜欢被束缚的生活。”
“可是，这个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玮是钟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他早就该回去接受属于他的宿命了，是我不忍心，才拼命顶着家族的压力给他争取这几年的生活，但他迟早是要回去的。你们迟早是要分开的，我是为你们好，趁着现在感情不深，赶紧了断吧。要不然等到那时，以小玮的脾气绝对不是轻易地听从安排的，只怕那个时候受苦的就是你们了，实在不愿意把你们也卷进来。”
祖孙俩像听着天书一样听完这段话，一时没能反应，怔怔地看着钟妈，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身边居然存在着这么大的人物，显赫的背景，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
“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不知道怎么跟小玮说，我怕他会离开我。”
“可是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是的，至少那时，我还能陪着他。”
“所以你现在跟他培养感情，仅仅是为了，他知道真相后舍不得离开你，然后就服从安排。”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个疯狂的家族，注定是不能自由相爱的，没人能逃得过，小玮作为继承人，更是不可能。”
锦心突然觉得钟泽炜很可怜，一直蒙在鼓里，原来宿命那么悲伤，可是他一无所知。
“那他岂不是很可怜?”还有心思同情钟泽炜，钟妈也是被这个女孩折服了。但不管如何，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
“锦心，你是个好孩子，你答应我好吗？”
“我需要想想。”
“好。我给你时间，三天行吗，三天跟小玮划清界限，千万不要告诉他家族的事，好吗？房子我都帮你们找好了，你们可以搬去这里。”钟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枚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临走前，略带歉意地说句谢谢。
第二天照常过来吃饭的钟泽炜，什么都不知道，爷爷变得格外热情，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直给他夹菜，他吃的可开心了，只是锦心一直不说话，时不时地看着他，任凭他再聪明再绝对不可能猜到，锦心看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和锦心一起洗碗，顺道问问这个女孩到底怎么了。
他没问出所以然来。又去忙工作了。
当晚锦心就打电话给钟妈，说出她的决定。
第三天，锦心突然约他吃饭，说要请他吃饭，他真的有点受宠若惊的错觉。
“好啊，我下午下班就去找你。”
晚上锦心带着钟泽炜去了一家路边的大排档吃饭，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路上有说有笑，没什么不愉快。
他们和往常一样点了几个小菜，老板都认识他们俩，因为钟泽炜开着豪车却来这种小摊位吃饭，真是罕见。两个人和往常一样无视所有人，自各自的吃着夸着说着笑着。
吃完饭后，两个人应该习惯地去附近的湖边散步，但锦心却停在那里不动了。
“哎，你变木头啦？”
不说话。
“走啦。吃完要运动一下，不然会长胖的。”
不说话。
“长胖就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了，而且我会嫌弃你的。”钟泽炜其实故意反着说，平时他也是这么跟锦心说话的。
但却被锦心抓住了突破口。
“那很好啊。”
“啊”钟泽炜没明白锦心在说什么。
“不用你嫌弃我，因为，因为我决定跟你分手了。”
“啊，你脑子进水啦，说什么呢。”钟泽炜没有当真，拉着她朝江边走去。锦心挣开他的手，自己跑向江边。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
“你今天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刚才只是过去自己道个别，现在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锦心一本正经地样子，钟泽炜突感不快，昨天中午锦心就怪怪的，今天又突然说出这些话。他不能不当回事。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叫什么理由？”
“爱与不爱，本来就没那多缘由。”
“但是，你怎么突然这样，我不信，总有原因的。”钟泽炜抓着她的手臂，希望她只是在跟他开一个玩笑而已。
“不爱就是不爱了，你自己不是说过吗，你给我绝对的自由。”锦心挣脱他的双手，低头深深地喘着。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钟泽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追问下去，女孩快要崩溃了。他只能看着锦心转身离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当夜锦心和爷爷趁着夜晚，连夜搬家了。钟泽炜一个人坐在狭小却空荡的客厅，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昨天自己还在这里吃的午饭，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又是搬走了，又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又是一点消息都不留。
三个月过去了，他用尽所有的办法都没有打探到锦心的一点下落，其中自然是因为钟妈在阻拦。可怜的他并不知道，对钟妈还是一如以往的听从，只是没有曾今的开怀大笑。
钟泽炜没有心思在继续设计作品，工作室除了日常工作，其他时候，都不忙，他有时突然想安静，便让刚过来两小时的员工们全部停下手中的活，带薪放假。看着昔日明亮耀眼的少年，沉没在爱情的漩涡不可自拔，也够让人心疼的。
20岁生日，都过得不声不响的，这个早就和锦心说好的生日聚会，少了女主角，什么都不对劲。最后也没办什么生日大派对，只有钟妈陪他度过的。安静的夜晚，烛光陪伴，虽然喜欢的女孩不住身边，但钟妈还至始至终地陪着他，他过得挺知足的。只是回到房间后，又陷入了无边的想念，不平静的内心和宁静的夜晚，总是人想念升温。
他和钟妈的母子关系之前也被曝光了，他也觉得无所谓了，纸里包不住火，迟早的事。
他陪钟妈参加商业派对，也不用躲藏着了，可以两个人同时地出现。不过这是她们第一次以母子关系出现在公众场合，大家对这个天才的少年更是另眼相看了，虽说距离上次发布会已经过去一年的了，他没有新的作品问世，也一样博得别人的关注。很多人都不知道钟妈在中国领导的钟氏金融，只是英国钟氏的子公司而已。即使是一家子公司，这些年在钟妈的经营下在国内也是大有地位的一家国际公司。
这次的派对只有一家独家摄影，仅用于合影纪念使用，不作为商业使用。所以钟妈才带着宝贝儿子出席。晚会上各位公子千金都在父母的引荐下，相互认识着。钟泽炜不想理会这些无聊的事，陪钟妈见了几个外国客人，就找个舒服的角落坐着。
他那么耀眼，他不主动，自然有人过来主动。
“你好，我叫徐珊，可以认识一下吗？”
钟泽炜不理她。
徐珊哪里受得了这种冷漠的对待。也懒得再废话下去，递过来一张表单。
钟泽炜拿起来一看，我靠，什么玩意，全是她本人的日常用品，名牌不用说，还追求限量版定制版。
“这些都是我平时需要的东西，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你能满足我这些就行了。”
这个徐珊说的，好像是钟泽炜求着她似得。
“你这样，全身上下名牌限量版的女孩，这个地方多的很。你这么大的人，刷着父母的卡，花着父母的钱，这么理直气壮，你说你全身上下有一块是自己的地方吗？肉身是父母给的，裙子鞋子首饰都是父母的钱买来的，你这样的人还有脸高高在上？街上送外卖的都比你高尚的多，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显摆些什么，人活成这样子，真是失败的典型。”说完他起身想走，却被一名男子拦下了。
“你快跟珊珊道歉。”钟泽炜看了他一眼。无暇理会。
那个男子并不放他走。
“我说错，她这样的女孩”钟泽炜话还说完，一个拳头落在他的左脸上，钟泽炜一个踉跄正好撞到一旁的香槟杯塔，杯塔塌了，沿着他的身体摔下，摔碎在他的身旁，他的衬衣都弄湿了。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钟妈立即走过来，钟泽炜起身拾起地上的西装，不顾钟妈询问他是否受伤，不顾全场的目光，径直向外走，快速地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车子在急速的飞驰，窗外的风景只有模糊的片影。
钟泽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女人就把他给弄成这般失魂落魄，此刻的他，不知道要开向哪里？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往人烟少的地方开，往寂寞深处开。
他关掉手机，丢下车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路边，黑乎乎的树林里，只有风的呼啸声和树叶掉落的声音。
打人的男孩叫阿南，一直单恋着徐珊，晚会结束后，阿南回到家，就被他父亲骂了一顿。原来他家公司遇到了危机，钟妈已经答应给资金让阿南家周转一下，现在好了，打了钟总裁最宝贝的儿子，而且是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
第二天阿南和父亲来到钟妈的公司，钟妈不待见他们两个，任凭他们在那里等着，不理会。一遍一遍地拨打着钟泽炜的电话，始终没人接。父子俩一直等着，直到中午趁着钟妈吃饭的时候，一再恳求Amy才见到钟总裁。
“钟总裁，昨天的事，很对不起。今天我带着阿南过来，就是想跟钟少爷道个歉。你如果觉得道歉太轻，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只要我们之间的合作能继续。”
“你们还有脸谈合作？”
阿南父亲说不出话来。
阿南却说道，“钟总裁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爸没关系，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我可以向他好好道歉，直到他满意原谅。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你是说我在报私仇？是啊，我在报私仇，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损失。你把我儿子打了，我没找人修理你一顿，你居然还在我办公室跟我说什么公私分明，真是笑话。”钟妈停顿一会，“你刚刚说你要跟小玮道歉，是吧，那你先找到他，我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你要是能找到他，我和父亲或许还能合作，否则。”
“好，我去找他。我找到他后，他原谅我，你就不能在追究此事了。”
这个男孩如此直率，跟钟泽炜到时有几分相似，如今像这样率真的孩子不多见了。钟妈知道阿南只要找到小玮，小玮肯定会原谅他的。儿子就是如此善良好说话的人。
走出钟氏大门，阿南和父亲分开了，两个分头去找。可是人海茫茫地，他跟钟泽炜也就一面之缘，不知道这个人平时爱去什么地方，不对，他爱去的地方钟总裁肯定都找过了，他一定在一个更隐秘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找了半天，连个相似的人影都找不到，哎，他真的对他印象不深。他一个人来到江边的大排档，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点了几个爽口的小菜，自顾自个喝起来，没喝两口，菜来了，但却是上给后桌的，他惯性地盯着这个菜落在别人的桌子上，目光扫了一下那桌的人。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人就是钟泽炜。他的桌子上已经有七八酒瓶了，还有一道刚上的菜，他没有一丝想要吃菜的意思，一直在喝酒，目光凝视江面又像凝视天空，没有晚会上盛气凌人，此刻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急需温暖的呵护。他一个富家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起身走过去。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钟泽炜抬头看见阿南，他这个天才的脑袋，当然记得阿南是谁了。
“怎么还想打架？”
“呵呵，你怕了？”阿南自己坐在他的对面。
“无聊。”钟泽炜并不想多加理会这个人。
“我哪敢在打你。再打你，你妈恐怕真的会找人修理我了。你怎会在这种地方？”
“我饿了，过来吃饭呗。你怕被她修理？”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黑带，但是， 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有父母，我不想他们被我连累。人呐，哪有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无拘无束。”阿南感慨地朝江面望去。“感情这个包袱”。
钟泽炜看着阿南，挺好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昨天那么冲动。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
“昨天的事，我想跟你道个歉，我太冲动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回答我问题。”
“是的，我喜欢她。从小就喜欢。”
“可是她不喜欢你。”钟泽炜接着说。
“你也看到了，她那个清单，她要的生活，我现在还给不起，所以，我不在她的范围内。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喜欢她。”
“有个喜欢的人挺好的，有个值得你爱的人，更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
“你也有喜欢的女孩吧。”阿南看出他的心思，他这样的人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让他苦恼。
“当然有，但是，她不见了。”找不到她，也忘不掉她，留下的谜语，自己在深夜自问自答。
原来是失恋了。
阿南喝了口酒，“那怪谁呢，你自己把她搞丢了。”
“我？我也想不明白，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吃完饭，她就要跟我。”
“其实像你这样的人，算是幸运了。”
“幸运？”
“就拿昨天的晚会来说吧，你难道看不出来，许多人都忙着认识这家公子认识那家的千金，你妈都没有让逼你去参与这些社交。你还不幸运啊。”
钟泽炜听完干笑两声，一口喝了半瓶酒，擦擦嘴角。
“哎，你少喝点。你喝这么多，等会怎么开车回去啊？”
“谁说我要回去。”
“你不回去怎么行了，你妈很担心你，知道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心里乱糟糟地，就想找个地方安静地释放出来。
“你到底原谅我没有？”
“啊。”
“我说，你有没有原谅我昨天的冒失？”
“我凭什么原谅你，你为那样子的女孩打了我一拳。这一拳挨的不值。”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怎么说，也得请我吃个饭吧，这顿饭，你买单。”
“就这样？”
“就这样。”
这个人，真奇怪，一点没有昨天的恶言相向，今晚的聊天，也让阿南，重新认识钟泽炜，另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孩。
阿南买完单，又走过来坐下，钟泽炜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坐在那里。
“你今天还是回家去吧。别让你妈妈担心了。”
钟泽炜起身，“我会回去的，希望你也能听我一句忠告，那样的女孩不值得你爱。再见。”
钟泽炜打车走了，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农场，一个人在锦心的房间里猫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阳光格外刺眼，推开门，他觉得狼狈的自己跟今天的阳光不配，所以去办公室洗澡，员工见到一个多礼拜没来的老板，居然有些紧张，个个怔怔地望着钟泽炜，他浑身的酒味，刺激了屋里的每个人的嗅觉。
“你们继续，我去换个衣服。”
收拾好自己，他坐在办公桌前，好久没来，桌子上有几个文件需要他审阅。他随手拿起，几秒钟扫看完，洋洋洒洒地签上大名。出来办公室，走到员工办公区。
“还有什么文件需要我签字的？没有了吗？”钟泽炜转念一想，近来很少理会公司事务，很多合作都被他推掉了。员工每天工作就像事放假一样，但这不能怪员工不积极，老板消极避世，员工能怎么样，做老板要照顾好每个员工的心。
“大家，最近辛苦了。”他这句话刚出口，底下的人就在心里猜，“又要放假了。”
然而钟泽炜却说：“今天晚上我做东，地点你们随便选，每个人都必须来。我们好久没出去吃饭了。”
气氛一下子回到了当初，除了他脸上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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