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瓣春香,剪一段秋水,沾了满纸笔墨,吟了数行诗篇。江南,我曾来过,跨越千年前的暮春时节,温润的泥土绿了嫩草枝桠,红了桃花粉面,有跫音不绝,莺语虫鸣,微风一缕,撩醒了沉睡在西子湖畔的我。我的芒鞋踏遍了江南的石桥路径,舒心悠然,凋零的花瓣落满素衣,笑对尘世,俗世的烦恼都付于云淡风轻。画里云海游,醉言痴不休,说与青灯古佛伴流年,手捻珠串诵经菩提子,佛号心间声声数,我把自己绽成了一朵青莲,盛放在江南最美的季节里。
隔世一场梦,梦醒后三千大空,闭上双眸,心凉不动,依稀间记得,那一世,灵隐寺山门外匍匐过的石阶仍旧,那一生,天王殿炉鼎里燃烧过的香迹犹存。我在桃花纷落的古刹一角魂归精舍,净心打坐,盘膝入定,悟了生死迷梦,释然红尘的泥泞,心中朵朵莲花正犹自绽放,那一刻,我只愿烟火人间处处安谐,让我心里的那一方净土遍化三千世界,终日凝想的一场美丽归得安息,在心里撒播一粒菩提的种子,由春红到秋实,了因果循环之息。
等候,江南的柳絮何时不再飘飞了,缘由?我苦苦冥思求佛,了然,心未动,则尘不动,不动一埃一物。我把岁月的风尘与江南的三月一同告别,暮然入戒,不去辨别它的婉柔与娇媚,独身悠然,独心修禅。一段人生自成一片业海,一世宿孽造就一生迷障,若能明心定悟,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释不全的呢?今生,我依旧是灵隐寺佛殿铜像下,那个虔诚跪拜的僧门弟子,以圣洁礼佛的莲心,吟遍愣严千行经字,一一斟破这无明的迷茫世界,且将生死寄陀弥。
江南的山是一首清雅的唐诗,江南的水是一阕隽永的宋词,我焚香听音,伴着钟鼓梵音清幽江南,数我眉心几重,读你净山净水,我仅用淡淡的水墨,在宣纸上浅浅勾勒一幅古色古韵的丹青妙画,我把它放置禅房的墙上装挂,以信报行,用佛法将它灌溉滋润,蒲团盘膝,双掌合十,佛珠轻捻,燃灯挑芯,月明如水时,前尘云烟过,竹影清风时,独聆诵经声,江南已驻在我的心里,我便驻在江南的画卷里,入江南于禅心,入禅心于江南,从此隐世在江南的山水间静心修禅。
也许,前生的我便是游走在江南的僧侣,也许,是江南灵气感染了我的一身佛性,让我心生执念与深深的不舍,若非然,五百劫后的轮回又如何把我度到了江南的古刹名寺呢?前世,我做灵隐寺里拾花人,拾尽春红与秋黄,今生,我无意间闯入了灵隐寺,瞥见了前世清扫过的七级石阶,耳畔,仿佛有一声古老的梵音,萦在我心海里久久吟唱,辗转明悟,无相无根,拜一次尊佛,循着前世的印迹,我的灵魂又在恍惚间,飞往了遍池莲华盛开的西方极乐圣地。
前尘,我为灵隐寺种下一庵桃树,转了几回经筒,许下来世的一个愿望;今生,尘梦已醒,我又一次投身灵隐寺,但见那片桃树早已开成烟萝盛装。拾瓣桃笺葬荒冢,古刹捻香倚月人,许我着一回素衣僧服,于江南的风花柳月下,合十定坐,神祗归零,静心参悟那前世五百次回眸的因果与人世般般的幻灭无常。有风吹过的时候,寒透衣衫,冥冥中一切如故,不带走一抹心埃,佛祖心中留,天涯云游僧。
涅槃,合十,顿悟,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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