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控的野狗
白鹄回到家，换上拖鞋。
“晓峰？”她唤了声弟弟的名字。
无人回应。
她看了看时间，都快7点半了，弟弟白晓峰怎么还没回来，她突然有些担心。
掏出手机，准备给董蕊，也就是她的养母打电话。
手机嘟了三下，电话那头传来董蕊温柔的声音，“喂宝贝，怎么了？”
“妈，晓峰在您医院那吗？我看这都快7点半了，他还没回家呢。”
“啊？没有啊，他们学校不是5点半就放学了，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他没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啊。爸也还没回来呢。”
“哦！忘了告诉你了，爸爸研究的那个项目遇到了些技术上的问题，他今晚可能很晚才回家。晓峰那小子，多半又跟他同学去哪玩儿了。”
“妈，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我好像听晓峰跟我讲，他在他们学校旁边的那个书店里读到一本小说，他说他特别喜欢，我估计他现在应该还在书店里呢。我这就去找他。”
“这样啊，那小白你找到他别忘记帮妈妈教训下他。你说晓峰这小子，成天就不按时回家，老让我们全家担心。”
“妈，您别急，晓峰就是这样的，饿了才知道回家。”
“哦对了，冰箱里还放着昨天没吃完的土豆烧牛肉，等会你们回来了热热就能吃。你要是觉得不够，等下妈给你微信转点儿钱，你也可以带着晓峰去附近餐厅吃个饭。妈妈今天医院有个病人晚上要做手术，今晚可能都得在医院加班了。晚上就只有让你带着晓峰了。”
“嗯好的，没事儿。对了，妈，我还得跟你说个事儿，明早9点我有三个同学要来我家复习，妈你明天休假吗？”
“哦这样啊，那我加完晚班估计也就七八点就能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蒸虾饺和牛肉锅盔。你们几个小同学学习累了也可以吃。”
“哎，不用了妈。”
“你跟妈妈客气啥啊。那就先这样哈，你等会儿有事儿就微信留言给我，妈妈等下还要去给病人换药。”
“嗯好的妈。那您先忙，我去找晓峰了。”
“好的，拜拜宝贝。”
“拜拜。”
白鹄挂上了电话，收到微信上妈妈转来的一百块零钱。
这时手机通知栏突然弹来气象台的一则橙色暴雨预警。白鹄所在省份的部分地区将在傍晚时分陆续受到暴风雨的影响。
白鹄心头突然一紧，因晓峰的学校对小学生用手机的现象查得很严，爸妈也不准他现在就用，所以没法马上联系上他。白鹄心想，这要是等下雨下大了，他又没带钱，可就麻烦了。
她立刻跑进自己房间拿了把雨伞，然后匆匆锁上家门，进了电梯间，快速按了几下一楼的按钮。
出了公寓，天色已因漫天弥漫的乌云而黯淡了下来，迎面而来有些湿冷的风将周围的树枝吹得簌簌作响。凌空的鸟儿也正呼唤着同伴，准备循着某处避雨之地栖身，静待暴风雨的来临。
白鹄抬眼，趁着四下无人，将双手放在嘴前，模拟着鸟叫的旋律。
一只棕色的小胖鸟落在了她右肩，她捋了捋小胖鸟已经被雨点打湿的羽毛，低语，“告诉同伴们，我需要请鸟群的前辈们帮我留意我弟弟的位置，如果找到他，请即刻告诉我。”
小胖鸟收到白鹄的请求，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大风带着它清脆嘹亮的鸟鸣声，响彻空中，不一会儿，同样的旋律被其它鸟儿奏响天际，白鹄闭眼，耳廓微微颤动，听到方才那小胖鸟也早已飞远，大风已将她的请求传至很远，而后她撑开雨伞，跑入已愈渐变大的雨幕之中。
她焦急地在小区门口的香椿路站台等了快8分钟，也没见公交车来。这时一辆搭着乘客驶来的出租车停在了站台附近的商店前，她急忙冲过去，里面的两个乘客刚一下车，她便坐了进去。
“师傅，我要去到辰路小学，麻烦您开快点儿，谢谢。”
“小妹妹，不好意思，我已经接了下一单了。要不你坐公交吧？”司机转过头，一脸抱歉道。
“啊？好吧好吧，那我先下车。”白鹄无奈下车，撑着雨伞四下望去，所有行驶而来的出租车都似乎无视她的招手。
又过了快五分钟，803路公交车终于缓缓驶来。她一下跳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外面的风似乎刮得更大了。
从香椿路到晓峰的学校，如果不堵车的话也就20分钟，然而此刻因雨越下越大，路面容易打滑，司机师傅也不敢开快。白鹄看着窗外，整条路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她心里更是烦躁不安。
白鹄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一刻了，然而公交车仍只能一点一点前行，距离辰路小学仍然还有两站的距离。
“师傅，麻烦您开下后门，我有急事要下车。”白鹄焦急地拜托司机。
司机师傅应了声，后门缓缓打开。
她一下跳下了车，地上的雨水溅上了裤管，她也全然顾不上了。
因怕一边跑一边撑伞伤着别人，她索性收起了雨伞，在风雨中狂奔。
到了十字路口，等了快半分钟的红绿灯，过了马路，终于跑到了白晓峰常去的那家书店。此时的她头发也早已被雨水淋湿。
书店工作人员看到这样一个带着一把伞还被雨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小姑娘，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小妹妹，你要买什么书？我可以带你过去。”一个正在整理书的店员转头看到了她，走过来问道。
“不，谢谢，我找人。对了姐姐，请问小说区是哪个方向？”
“哦，在右手边，径直走就是。”
“好的，谢谢。”
白鹄往右手边小跑而去，小说区的地板上坐着十来个正捧着本书看的小学生。她扫过那一堆坐在奇幻小说区的小学生，也没看到自己的弟弟白晓峰。
又跑到科幻区把坐着的大人小孩儿都挨个扫了一边，没有。
校园情感小说去，没有。
儿童童话小说区，也没有。
她愈发焦急地跑到一个正在附近整理书籍的店员跟前，打开手机，翻到手机中存的白晓峰的照片，问道，“你好，请问您刚才有没有看到这个小男孩，11岁，这么高。”
“哦他啊，我这几天天天都看到他放学就来看书了。他今天好像5点半左右就来了吧，应该就在那个奇幻小说区的地板上坐着呢。”
“我刚找过那边了，没看见他。”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可能已经回家了吧。要不你去问问店长有没有看到他出门？”店员回答道。
白鹄指着手机中白晓峰的照片，问向店长是否对照片里这个小男孩有印象。
“这小男孩我知道啊，每天都来，刚还问我书店可不可以借书呢。因为我们店还没有开放借书的服务，所以他好像在十多分钟前就走了。”
“哦好的好的，谢谢。”
“没事儿，外面下着雨，估计他还没走多远呢。”
白鹄再次冲出书店，四下望了望，并没有见着晓峰的身影。她跑到一个巷子里，趁着周围没人，再次学着鸟鸣，呼唤着鸟儿，而后她双眼紧闭，凝神，仔细在风声、雨声、和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中，捕捉着一丝鸟儿们的回应。
五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一声微弱的鸟鸣声似乎从东北方向响起。而后，那声音逐渐在其它鸟儿的旋律传递中重复、扩大。
白鹄猛地睁开眼，她望向远处东北方向，那并不是回家的路，而是一条通往老城区的幽深小巷。那小巷附近都是些有些年头的老式居民楼了。
白鹄望向那个方向，双眉紧皱，焦虑之色溢于言表。而后她握紧拳头，以她能跑出的最快速度朝那幽黑的小巷奔跑而去。
“一定不要有事啊，晓峰。”白鹄在心中暗暗祈祷。
拐进小巷，两侧生锈破旧的路灯在风雨中发出微弱的灯光。
突然，在前方右侧拐角的那条巷子深处传来持续不断地咆哮着的狗吠。
那狗吠声中带着被激怒的愤怒。
“你们走开！”一个惊恐的叫声传来，那声音赫然正是从自己的弟弟白晓峰口中喊出。
“晓峰！”白鹄大喊。随后她迅速冲进了前方右侧的小巷。
一片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漆黑的前方。
这是条死巷，而弟弟白晓峰正在死巷尽头，他的前方距离他两米处是两只对着他狂吠不已的大型野狗。
“姐姐，救我！”白晓峰看到了巷子口突然出现的姐姐的身影。求救声中已然带着哭腔。
白鹄迅速从近旁的一堆破旧废品中拾起一个酒瓶朝前方的两只恶犬砸去。
玻璃碎了一地，然而却被恶犬闪躲了开。白鹄的这一举动显然更加激怒了它们。其中一只黢黑的恶犬转身开始对着白鹄狂吠，同时朝她狂奔而来。
闪电再次划过天际，白鹄看清那狂奔而来的恶犬有着深绿色的恐怖双眼。
已经来不及害怕。
白鹄双手握紧手中的雨伞，使出全身的力气，朝那向自己猛扑过来的黑色恶犬打了过去。雨伞正好正中它腹部，恶犬跌落在一旁，发出一声哀鸣。
另外一只深灰色的恶犬此刻突然朝白晓峰飞奔而去，晓峰被吓得一屁股坐在铁皮垃圾桶一侧，白鹄拾起远处地面上的破酒瓶子猛地朝那奔向晓峰的灰犬掷去。
命中头部。
下一秒，她迅速跃到自己弟弟身边，把此刻正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瑟瑟发抖的弟弟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恶犬的一举一动。
那只头部受伤的恶犬皮肉里虽渗着血，但仍然如僵尸般站立了起来，而刚刚被白鹄用雨伞打倒在一旁的黑色恶犬，此刻也缓缓朝她俩逼近。
“别怕，晓峰。待在我身后，等会儿看着时机先冲出巷子。”白鹄此刻语气决绝，侧头低声告诉身后的弟弟。
“那你怎么办？”白晓峰哭道。
“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等会儿我冲上去打它们，你就在那空档赶紧跑。”
突然一道闪电再次划过，伴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的轰鸣，晓峰抱着头大哭。
“坚强点，晓峰！把我手机拿着。”这声更像是命令，她迅速将手伸进衣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身后的晓峰。
可这时白鹄看到那一步步朝她们逼近的两只恶犬，眼中闪着幽绿如鬼火一般的光。
白鹄额上渗出的汗早已混着雨水坠落于地，她感觉自己赫然能听到胸腔处狂跳不已的心跳，此刻她握紧雨伞的双手因无法控制的害怕而颤抖，但她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的恶犬，低声道：
“我数到3，你就开跑。”
白晓峰颤巍巍地“嗯”道。
“1……”
“2……”
数到3时，白鹄突然猛地朝那两只露着獠牙的恶犬冲去，挥舞的雨伞重重打在那不断扑咬而来的恶犬身上。白晓峰见势连忙跑出了巷子，终于见到了巷口的餐馆处投来的灯光。他身后狗吠声依旧狂吠不止。他双手发抖握着手机，已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拨号区，点开通话记录的第一个——妈妈的电话。
“快接，快接啊！”五秒后依旧没有接通。
他连忙挂断，点开了通话区另一个电话。
两秒，电话那头传来王小伟的声音。
“喂白鹄？”
“喂喂，快来救我们，我们被野狗围攻了！”白晓峰在手机这头大声哭道。
“什么？你是谁？白鹄在哪！？”王小伟惊恐问道。
“我是白鹄弟弟，快来救我们，辰路小学附近，廖记抄手店对面的那条黑巷子。姐姐要不行了！”白晓峰哇哇大哭。
“快打110，我马上到！”王小伟匆匆挂断手机，摔门而出，骑上自行车，消失在雷雨之中。
正在双手颤抖着给110打电话的白晓峰，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鸟群凄厉的叫声，他抬头，惊恐的双眼望见半空中群鸟如离弦之箭，以迅雷之势朝黑巷深处、犬吠声中急速飞去。
白鹄被黑犬咬中腿肚，鲜血汩汩而出，她大叫一声，用雨伞顶部猛地劈向黑犬头部，另一只灰犬却从另一侧猛地将她扑倒在地，那张开的血盆大口正要咬向她脖颈动脉之时，白鹄突然看到一只额上有着耀眼发光的红色印记的灰雀带着身后呼啸而至的群鸟、伴着凄厉的鸟叫声席卷而至。下一秒它们已然围攻上这两只恶犬。
群鸟猛地啄上两只恶犬如鬼火般的双眼。恶犬哀嚎，但哀嚎声被不断蜂拥而至的鸟群声盖过。
被咬伤在地的白鹄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尽短暂忘记了身体的疼痛。而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巷子口，手电筒的灯光穿破了黑暗，被白晓峰引路过来的民警和人群冲进了巷子。
一个警察抱起已经昏倒在地、浅蓝色衣服已被鲜血染红的白鹄，冲出了巷子，身后，震耳欲聋的几声枪声终于结束了这暴风雨中两只野狗最后的惨叫。
那只额上有着红色印记的灰雀，带着鸟群又如狂风般散去。
（未完待续）
你好，我是阿万，一个在巴基斯坦创业加写故事的90后女生。
谢谢你读我幻想中的这个故事，如果喜欢，欢迎关注阿万的『灵界：千鸟之歌』文集。
在此立个flag，阿万一定会加油更新，绝不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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