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有记忆【通缉令19】

［选题3］一个关于人性黑暗面的故事

还是那双眼睛——哦，是的，我知道那是同一双眼睛，虽然有的时候只是黑漆漆的两个窟窿，有的时候很可能是直瞪瞪的一对死鱼眼，还有的时候它们还竟然能够神气活现地眨巴着。

大多数的时候这眼睛会一直跟进我的梦里，一般从困倦得精神恍惚的时候就开始了。而尤其是在梦里时，我没有一次能意识到那仅仅只是在做梦，所以每次都总是一本正经地配合着把那曾经的场景一幕幕地再现——我僵硬且下意识的咽着吐沫，重复着把手中鲜血还滴滴嗒嗒的尖刀从左手换到右手的动作，哪怕我极度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可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刀刃上的血依然遵循着无比清晰的脉络的形状，手上黏腻的感觉也让人恶心，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非常可笑的是我平时根本就不是左撇子，可我却下意识地伸出左手，运指成钩——一下子就戳进那眼窝，在那片尚存的温热里一搅一收，利落地揪出那布满血丝的眼球儿，然后想也不想地随手往墙上一甩……

那是一九九八年的一个深秋的夜里，辽西南的一个平静的小山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村里面唯一的一家超市的老板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在货架旁边，而且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受害者的双眼竟然也被人生生地抠下来，摔碎在了墙上，那案发现场也真真的是让人惨不忍睹。

后来刑侦人员火速破案，抓捕两人，逃逸一人，据到案的两名案犯供述，此次纯属图财害命，他们三人将超市老板残忍杀害后，生怕被害人的眼球上留有临死前凶手的影像，所以才有了抠眼珠子的举动。虽然案情真相大白，可是逃逸的那个是主犯——叫做赵林的，十几年过去了，却依然逍遥法外，如人间蒸发了似地没有丝毫线索且无处寻去。

我的名字叫赵胜，一直是一家工厂的更夫，每天都白天睡觉，夜里上班，父母早些年就去世了，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叫赵林，但是从小就被过继给乡下一户没儿没女的远房亲戚家里，听说前几年犯了一场命案，公安局也来家里调查过几次，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每天下午，我都身心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好像刚从地狱里面逃出来的恶鬼，没滋没味地吃饭，然后离开这无比肮脏的家里去上班——小区的空地上有几个半大小子正在踢球，虽然此前我并没留意只是急匆匆地低头走路——然后随着几声尖叫着的提醒，我猛地回头，原来是一只足球直冲着我的脑袋飞过来，我下意识地用左手一挡，那球并没有砸中我，可是我却直愣愣地杵在了当地——我就像一个一直堆积木一直堆积木的孩子，一直堆了十几二十年的积木啊，可是就在足球快要砸中我头的那一刻，那个用积木堆成的摩天大厦轰然倒塌，我愣在原地很久，忘记了我应该上班，忘了我要走的路，我回家了。

我没有了灵魂一般晃回房间，也不用任何人指引，直接掀开地下室的上盖，不顾积年的灰尘跳下去，地下室里面其实除了一个大冰柜什么也没有。我径直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掀开，不出所料里面躺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眼窝处是两个黑黑的满是冰霜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