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啦,穿新衣服啦!”一到春节,我便把新衣服一骨碌的穿到身上,喜气洋洋的跑到爸爸面前求夸奖。我那时很得意,因为自己有两套新衣服,可能是因为我前几天讨好妈妈,使得妈妈一时大发慈悲心肠,慷慨解囊,让我成了我们村最骄傲的小姑娘。
一到门口,奶奶就厉声呵斥我:“这个时候出来干什么!放鞭炮啦!”我歪歪头冲奶奶拌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的跑出门去,随后便能听到鞭炮声呐喊着在向我示威,噼里啪啦,“你要去哪儿?噼里啪啦,“炸到你啦”,我提着小短腿,捂着耳朵,战战兢兢的跑到了死党家。
死党叫“飞燕”,我戏称她叫“小燕子”,小燕子性格咋呼,人也豪爽,而我死党也偏偏就是这样,小燕子家来了客人,小燕子哥哥的女朋友来到这里拜见岳母。小燕子很好奇,就一个劲儿的缠着她问她问题,“姐姐,你是要成为我们家的人了吗?”腼腆的小姐姐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的看了看小燕子的哥哥,而大哥哥的眼睛早就眯成了一条线。小燕子不明就里,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我细细打量小姐姐,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头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红丝带,小燕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垂涎三尺的盯着红丝带看,小姐姐会意,轻轻一取把红丝带摘了下来,头发像瀑布一样散落在了肩上,小燕子接过红丝带,像是忽然长大了一样,朝哥哥姐姐鞠了个躬,“飞燕给大家拜年了。”在座的都哈哈大笑起来,小燕子早已经拉着我跑出门外去了。
走到门外,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正月十五的灯笼早已经提前挂好,村大队也开始准备表演节目,一路上到处可见去看节目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结婚不久的小媳妇们是谈话的主力军,有她们的地方必然是一片喧哗,这边说着“我听说张三家又买了一辆新车。”那边说着“宋家的儿媳妇来拜年了。”等到她们眼睛尖的看见了我和小燕子,一个拉着我“你奶奶准备的节目好不好看啊 ?”一个拉着小燕子:“你哥哥的对象漂亮吗?”我被人群挤的有些发晕,模糊间只能看见眼前一大片的红,朦朦胧胧的影子在我面前晃悠,我颤颤巍巍的扶扶头,而小燕子早已经身轻体健的飞了出来,她三言两语的把我拉了出来,然后开怀的大笑起来。“你看她们,穿的真土,过年就一定要穿红色啊,人家大城市里的人从不这样。”随后,她突然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目铁青的我,“你不一样。你穿红的……也好看。”
来到了村大队,我们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钻着脑袋挤到了前头,看到了奶奶在指挥着他们排演小品。我和小燕子兴致冲冲的做到了地上,拖着腮帮子乐了起来。奶奶钟爱潘长江的小品,每次总有一个长着圆圆脑袋的小矮子扮演潘长江,操着一口乡音说自己是“肖涂鲁”(小陀螺),然后一扭一扭的转起圈来。因为是露天表演,现场乱得很,多年不见的老乡们看着彼此,更是有说不完的话,而奶奶更是放弃了维持现场秩序的努力,只有她和她的演员们认真的对待这次汇演,当然还有演员的家属,比如说——我,奋力的鼓掌,还不时的冲身后说话的大叔大婶翻个白眼,咳咳嗓子,提醒他们认真观看。
其实也不能说是村里的人太过激动,也不能说人家不喜欢欣赏,至少最后的舞蹈大家是都看的。舞蹈一向都是村大队的压轴戏,每一次演出时总是鸦雀无声,似乎人人都陶醉在了演出表演中,这也是奶奶最为得意的剧目——当然,奶奶选择无视我说的这个节目效果好,是因为演出的人多,而演出的人和观看的人多少都是有点裙带关系的。
这次的舞蹈是《扬州三月》,丽丽姐领舞,身着一粉色长袍,举着一把油纸伞,然后是温软的吴语清唱,舞蹈简单却不单调,身后的绿色队形随着乐曲的进行而不断改变,似接天连叶的碧绿共同烘托出中间一点红,看者不时叫好,而这个舞蹈的结束也就意味着村大队的文娱项目的结束。最后就是由在婚礼上演唱《开门红》的叔叔给以致辞,这次演出便到此结束了。
太阳一点点的落下,金黄色的余晖散落在身上,心里不禁多了一些安详,我和小燕子也终于在石凳上坐下,百无聊赖的盯着远方,小燕子歪着头和我说着她认为最帅的男孩子,却像是见到鬼了般捂住了嘴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冲我们咧着嘴笑,还顺带挥着手臂,我再看一向百无禁忌的小燕子娇羞的样子,开心的鼓起掌来,拉着走不动路的小燕子朝男孩走去。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传送门:https://www.jianshu.com/p/ee05f7eff67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