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是你吗?”儿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我大学唯一的一张照片道。
我叫米胡。
看到我的名字,你可能会很想笑,想笑就笑吧,因为我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这是我妈给我起的。她是个麻将爱好者,但手气一直不怎么样,因此,胡牌就成了她每日最大的心愿。
她是个敢于为了“梦想”付出实践的人。于是,她经常夜以继日的战斗,并把我的名字也打上了烙印,估计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但她总不承认,说是为了纪念我爸。
没错,我跟我妈姓,胡才是我爸的姓。
我爸是一名普通的警察,在执行一件普通的任务时,普通的殉职了。为什么说普通呢?因为这真的是意外,没有任何阴谋,纯属倒霉。你可能觉得我说话很放肆,不尊重父母,大逆不道之类的,但我……可能确实大逆不道吧。
就像每次我爸喊我妈“小柔”时,我都忍不住翻白眼,心里想到:一把年龄了,还小柔?现在怎么还会有这么玛丽苏的称呼?当然啦,我肯定不会说出来,不然我爸肯定又该教育我了。
至于我的姓氏,想必大家也能猜到,那么烂俗狗血的剧情:女孩家只有她一个,男孩为了完成女孩家延续香火的愿望,和女孩约定,无论将来生男孩还是女孩,都跟女孩姓。同时还保证,就是女孩不愿意生孩子,他也尊重她的意愿。
每当我妈笑着跟我说这件事时,我都要梗着脖子和他们吵:原来我就是延续香火的,怪不得我现在还没有名字!你们就是不爱我,把我塞回去得了!
说起我的名字,我也气不打一处来,眼看我都六岁了,别的小朋友幼儿园都要毕业了,我却还没有名字,更别提上学了。整日“丫丫”“丫丫”的叫我。还美名其曰,因为太爱我了,所以想给我起一个最好的名字;学校的教育太苛刻,想让我释放天性。我呸!分明就是忙着秀恩爱,没空管我。
小时候看到他们秀恩爱,就总是用手刮脸,“羞羞羞”。当然,现在想起来,还是挺为他们高兴的,毕竟,能嫁给爱情的人不多了。
“你好,我是米胡。”
这是我第一次见顾西城时说的第一句话。
时间是2015年10月13日上午9点35分。
彼时的我刚从教室里逃课出来,准备前往我们社团办公室整理来稿。还没走出教学楼,就遇见了我们传说中的社长大人。当然,他是不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的,毕竟社长大人身兼多职,我们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
你们千万别问我是怎么认识他的,我们学校里谁不认识他呀?
顾西城的出名不只在于他的颜值和才华,还在于他和青梅竹马坚贞不渝、至死不休、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与君绝的爱情。
当时的我也不知怎么了,就鬼使神差的上前搭起了话。
顾西城很绅士,冲我笑了笑。
很平常的笑容,我心里却升起了一种不平常的感觉。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雨,枯黄的柳枝被抖入空中,突然僵直,像人猝死;不知名的树,叶子一片一片的落,倒像个勤奋的东西;路边的水洼里又盛了多少人的脚印?
我紧了紧领子,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又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
“妈妈,妈妈,我们班的Wilson说喜欢Jayce,要娶她当新娘。妈妈,什么是新娘呀?”孩子的注意力没一会就从照片上转移开了。
新娘啊,一个自己曾经极度渴望却又得不到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对顾西城产生了感情,但我确定的是,我很爱他。不比他的青梅少。可顾西城不爱我。
甚至是……
非常非常讨厌我。
因为我对他的死缠烂打,让他的青梅很伤心。
而外语系米胡死追顾西城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校园。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日都受到各种各样的恐吓、威胁,甚至是围追堵截,然后暴打。
可尽管如此,我仍然没有放弃,我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坚持,我也觉得只有我才适合顾西城。
因为只有我才知道顾西城绅士外表下的冷漠无情,我甚至知道,别人对我的暴力也有他的煽风点火。
可我还是觉得不该放弃,因为爱一个人就要坚持到底啊!
“老婆,我回来了。给你带来你最爱吃的宫保鸡丁。”
我赶紧收拾好心情,接过丈夫手中的菜。
“老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怎么过?”
我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并不出众的五官,微微凸起的肚子,才1米78的个子,却给了我和孩子一个坚强的依靠。
躺在老公怀里的我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纪。
我还是低估了顾西城的狠心,低估了他的迷妹的疯狂。
放学路过一条小巷时我被几个穿红染绿的社会青年拉了进去……
强暴、堕胎,关于2年级4班米胡同学的丑闻席卷了整个校园,像潮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我终于怕了,终于从狂热的单恋漩涡中抽出心来,但已经晚了。
我觉得自己完了。
这样的丑闻让我无力承担,我倍感羞愧、煎熬。我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爱一个人有错吗?追求一个人有错吗?
但我更多的是绝望,为什么都要这么说我呢?你们知道些什么!
又有谁能帮我呢?
没有。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你很棒,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你没有做错什么。
站在阳台上时,我的母亲赶来了,她歇斯底里的向我哭诉,讲她爱我,讲父亲对我的期望,讲她不能没有我。
看着母亲,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外人搭上自己的名声,现在还准备搭上自己的生命;也是那么可悲,总是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忘了身边爱我的人。
我从阳台下来了,但学校却再也回不去了。
“老婆,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质朴的男人,用手轻轻抚过他的眉梢、鼻梁、鬓角。就是这个男人,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和我母亲一个容身之处。
为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为了给母亲更好的疗养——我的母亲早就神经衰弱了。而我却沉迷爱情不知道。我和母亲移民到了澳大利亚,并在这里遇到了我的丈夫,杰森,一个奥籍华裔。
杰森对我很好,对我母亲也很好。
我对他说不上爱,但却也被他的温柔打动,终于在情人节那天接受了他的求婚,并在当天奉上了自己的第一次。
杰森对我真的很好,他让我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苦难带给人的不是成长,而是无法磨灭的伤痛,比如,缺少爱的人不懂怎么爱。
我的介入或许真的很不对,但学校里同学的做法我也不敢苟同。三人成虎,他们就以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宣判了我的一生。或许他们现在想起来会觉得愧疚,但谁又在乎呢?只能说,当时的我有点不幸。
但幸运的是,我遇见了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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