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殿前明时月(19)

作者: 灯下一壶酒 | 来源:发表于2017-08-23 18:36 被阅读44次
    长春殿前明时月(19)

    十九、教场归来

    眼睛与大脑的关系很奇怪。很多可怕的东西,你如果看不到它,你越想它就越害怕;相反,可爱的东西你如果看不到它,你越想就越觉得它可爱。所以眼睛与大脑就如同两个恋人,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恶意,却在下意识的相互欺骗。

    顾笙回来之后,脑子里就在想着朱浅儿:她究竟叫什么?听他们的谈话,她应该只有十几岁。可是看身段,听说话的语气,再看行事方式,少说也有十五六了吧。他们刚才说易容,那么这个姑娘真正的样貌是什么样的呢?

    顾笙心里跳过了无数种答案…

    待他强排思绪,定了定神,抬头再看时,天都快黑了。他赶忙往母亲屋中请了安,见母亲一下午的休养,又有义母作陪,精神已是健旺,心下顿安,又来向义父请安。

    肃王朱楧这时已经回到府内,便和顾笙叙谈。只一盏茶工夫,门外来报:“胡将军求见!”顾笙知道,来的是府上的府兵统领胡彦,想是兵事,便要起身准备出去,朱楧拦住他,道:“今天教军场有些古怪,你先进内室,别声张。”顾笙点了点头,绕过屏风进去。

    听得胡彦进房,与朱楧见礼。朱楧厉声问道:“胡将军,今日教军场操演,怎么多了四队番旗?两队骑兵和那三千匹马是怎么回事?还有,以前的旧制武器呢?怎么一概换成了新的?这都是谁给你们的主意?”

    胡彦连忙下跪:“王爷,这些事都是陈先生命我们做的!”朱楧大惊:“陈先生?”胡彦紧接着说:“正是!半年前,陈先生跟我们吩咐说,原先两千人一队的兵制并不适合管理,而且王爷藩镇西北,如若蒙古瓦剌部来犯,王爷也有保土安民之则。蒙古人游牧为业,如若来犯也是一击即退,重在侵扰劫掠,每队人数过多不适合追击,反而徒耗军力。所以由先前的每队两千人改为一千二百人,六队变为十队,同时将先前的两队骑兵队分散出来,特训四队为骑兵。军备方面,是陈先生临走前听说皇太孙要来,特地从陕西布政使司衙门借来撑门面的。”

    朱楧呆住半晌无语,等回过神来,看胡彦还跪在面前,叹了口气:“你起来吧,回去把嘴管好,别乱说话。”胡彦道:“是!”转身出去了。

    顾笙听得胡彦走了,方从内室出来,见义父面色沉重,赶忙问道:“义父,我方才听到胡将军的话了,无非就是些正常的部署,义父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朱楧摇头道:“笙儿,你怎知道个中的细节。因为我是受封于边疆的亲王,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所以府中兵士比其他王爷略多些,本也无碍。我府中兵丁共一万两千人,分六队行护卫及协助戍边之职,这当今圣上原是知道的。”

    “可是今日教军场上阅兵,皇太孙一望之下,竟出了十队人马,我若不是新填兵卒,为何要列这许多番旗?步骑兵比例原有定数,我不但骑兵增加,还多了这许多战马,皇太孙又作何感想?兵器盔甲本属消耗之物,我士兵尽皆新盔新甲,会不会是我私自造的?造这些东西目的又是为何?这一应诸事,我虽能解释说明,可圣上岂能不疑?当今皇上本就是藩王嗣位,我如此行事,与他从前所为极其类似,他将如何对我?”

    顾笙细思之下,也是无法答话。朱楧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对顾笙说:“笙儿,你赶快去军营跟着胡彦,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动作。我隐约觉得这事情可能不止如他所说那么简单!”顾笙点头答:“是,孩儿这就去!”

    顾笙急忙出来,展开身法奔向府门外,却见朱瞻基手下一名锦衣卫引着胡彦从朱瞻基房中出来。顾笙一惊之下,顿时觉得事情有变,当即决定先不追胡彦,而是纵身落在朱瞻基所住的院落中,静听屋内动静。

    屋内两人正在说话,听声音,正是皇太孙朱瞻基和“杨先生”杨溥。只听朱瞻基说:“今日之事,先生怎么看?”杨溥答道:“殿下,老臣愚见,咱们应当尽快离开此地。”

    “哦?此话怎讲?”

    “殿下。今日之教军场所见,十之八九肃王难脱干系。年年肃王府上折所奏兵丁之数,皆是六队共一万两千人;然教军场一见之下,竟有十队,那可就是两万人之多啊!演习之时,兵士操练熟悉,定非一日之功,但身上所穿手中所持,皆是崭新的军备。方才殿下问那胡统领军备来源,他竟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更是可疑。由此可见,肃王私藏甲兵怕是确实无误了。”

    顾笙暗暗心惊,心想:这胡彦果然有鬼!方才在我义父面前,各种来历说的一清二楚;到了皇太孙面前,竟故作不知?

    只听朱瞻基说:“我却不同意先生所言。肃王如果有反心,是希望我们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自然希望我们不知道,他好继续屯兵以待时机。但自我等来到肃王府中,肃王府人一行一言皆合礼制,我等居所的布置、下人的伺候都是有规矩的,分明事先知道我等来此。既是如此演习场上只派六队兵士便可,为何会有这破绽?这是其一。若如先生所说,肃王府果然新填了甲兵,那么这些兵卒一无粮饷二不屯田,粮食从何而来?要做四面番旗容易,要养八千兵卒却难。而今日肃王的脸色却满是惊异,分明一点不知。这是其二。”

    “方才这胡统领来此地之前,是从肃王那里出来的。如果是亲信,肃王必会交代他应当如何应对我的盘问。但他见我面之后,每句答话都是一副捉襟见肘欲盖弥彰之像,可见肃王并没有交代他什么。但他若不是肃王的亲信,这新制的兵器盔甲谁发给他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反倒怀疑他了。再看他的眼神,却是透着几分镇定,与言语中的慌张大不相同,想必另有别情。”

    杨溥道:“那,若真如殿下之见,今日之事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多疑,恐再生事端。可就怕肃王不愿反,底下的兵士却逼着他反。”朱瞻基点头:“肃王深谙兵事,乃是西北地区的支柱,如若无重大变故绝不可轻动。今日之所见,倒是不排除这个可能。现在朝廷要做的,首先是安抚肃王,万不可使之左右徘徊,甚至倒向反叛的边缘。否则,不但百姓将横遭荼毒,一旦瓦剌部得知消息,自西北入侵,那将是社稷之危。”

    顾笙悄悄从院里闪身出去,一面感念朱瞻基的知人之明,一面又忧心军营,赶至统领账外,却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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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潇湘夜中雨:虚虚实实,在于审时度势。其实,酒哥写战事谋略很精彩,很希望看到更大的谋篇:relieved:
        灯下一壶酒:@潇湘夜中雨 嘿嘿,谢谢小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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