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一个拿着大烟斗的山西老爷子那里,听过一个吃绝户引出的灵异事件。。
那时候因为天天到老爷子的小饭馆吃面,所以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我和老爷子聊天时,是不讲普通话的,我讲我的河南话,老爷子讲他的山西话,你别说,我俩还都能听懂。
故事是老爷子小时候听老辈人讲的。
这邪乎事是跟一口井有关系,但不是乱坟岗那个枯井,而是一口旱井,这口旱井自打民国起,一连枯了好些年,到了四几年那会儿,这口井里还被人丢进了一具女尸。
令人惋惜的是,那被丢的女尸,可还是一个十七八的黄花大闺女,也不晓得什么缘故就被人打死丢在了旱井里。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事是因为吃绝户,把母女俩人给活活‘吃’死了。
这里先简单说一下什么是吃绝户,这吃绝户是一个流传了很久的陋习,甚至到了现在,还有些偏远的地方流传着这种陋习。
形成吃绝户这种陋习的关键原因,就是古代的宗族家祠势力,以及男尊女卑的观念,这两种东西连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让人形成了,本家财物不流外人田的想法。
什么叫本家的财物不流外人田呢?
简单来说,若是家里作主的男人因为意外死了,而这男人又没有子嗣(女娃不算),很显然这家的财富,自然要落在妻子的手里。
但是因为这女人是外姓人,又没给本家生个传宗接代的男孩,所以为了不让本家的财富,落到外姓人手里。
这宗家内其他的亲戚,就会凭着吊丧的名头,住在家里海吃海喝,一吃就要连着吃上十多天,直到将这家的东西吃干喝净。
吃到最后,就会开始搬拿抢夺家里的东西,这简直跟强盗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那些特别有威望,名气特别大的宗家势力除外,否则还不够让人看笑话的。
有些朋友可能会想到红楼梦里的秦钟,这秦钟还没去世的时候,他的亲戚们都已经提前过来准备分家产了,真是逼得小猫要骂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话再扯回来。
要想捋清楚这故事的来龙去脉,还得从女娃被丢进枯井之前的渊源讲起。
在还没有发生这事的前几年,女娃的爹还没有被国军抓走充军。
现在想想,要是女娃的爹没被抓走的话,还待在家里,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女娃的爹被抓走充军后变了。
那会儿正值内战啊,全中国都枪声四起,仅是几场仗打下来,就打死了几十万国军,在国军统辖的区域,有的军阀头头,兵打光了就抓人从军,粮食没了,就强行收缴。
这女娃的爹就是那个时候被抓走充军了,一走就走了好几年。
刚开始的前两年,村里人没有一个敢说女娃爹的事,那时候谁不怕当兵的啊?
可时间一长,又过了个两三年,这女娃的爹还是没有回来。
这时候村里就有些风言风语开始传了出来,说她爹打仗的时候,肯定是死了,而且死的连个全尸都没有,要不这些年过去了,不可能连封信都寄不回来。
有些妇女还专门假惺惺的到女娃家里抹泪,实际上就是专门来欺负嘲讽,这相依为命的母女。
女娃她娘也不知道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还是看出来了不敢说,反正这女娃倒是敢说出来,看到那些妇女假惺惺的来安慰,就撇着脸子。
有时候急了,还会骂道,你爹才死了!
被骂的那些婆子妇女们,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最后走的时候,还不忘往女娃家的门上啐上几口唾沫。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多么笃定自己的爹,绝对不会死在外面的女娃,如今也开始在心里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女娃时常躲在屋里偷偷的抹泪,会在自己的小屋里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爹的遗物。
再后来,那些婆子妇女再来家里假惺惺的安慰时,女娃不似先前那般给脸色,反而是趴在娘的怀里断断续续的哭起来。
这么一来,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出的主意,要给这女娃的爹办一场丧事。
这个主意一出来,村里人都纷纷迎合。
母女俩一听起初心里听感动的,想想之前都是错怪了村里的人,说到底还是自个儿心眼太小,心里是愧疚的好一阵子。
可是一场丧事办下来,到了吃饭的时候,这村里的人是从早上吃到天黑,到了第二天又是如此,谁家能隔住这多的人吃?
不到五天,家底就空了。
到了这会儿母女俩才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人。
家里的粮食吃光了,人走的时候,说了句节哀顺变,就开始顺桌子、板凳、茶杯茶壶……母女俩人哪能抵得过这么多人?
家里的物件也大都没了,屋里就剩下光秃秃的两个床。
那天夜里,女娃的娘,就偷偷跑到院里上了吊。
这一来,整个家里,就剩下了女娃一个人。
讲到这里,老爷子实在是不忍讲后来发生在女娃身上的事,说到女娃被丢进井里后,对着烟嘴使劲吸了一大口烟。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女娃死后没多久,这女娃的爹就回来了,只不过回的时候跟去的时候,有一点不一样,这女娃的爹在战场上被流弹打瞎了一只眼。
那天这瞎了一只眼的汉子回到家里后,左找右找也不见老婆女儿,几乎是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但哪里都找不见。
这时候村里有个善心的老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偷偷的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这瞎了一只眼的汉子。
汉子听了后,目眦尽裂,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只见那嘴里刚发出一点声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这怒火攻心,血气都涌上了喉咙。
接着随手炒了个棍子,就准备去拼命,老爷子看着这瞎了一只眼的后生,于心何忍啊,赶忙一把拉住了这汉子,娃子!现在可不是时候啊!你哪里能抵得过那些人!你去了就是送死啊!
可此时这汉子哪能听进去这话,老爷子!我知道您的心啦!这事您就别管!我要是能回来,今后我就孝敬您的后半辈子!
说着,一下子甩开了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狠狠的撞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忽然间直捂着胸口哭了起来,这老爷子哭的声音,像是干柴,像是枯木,干涩嘶哑。
这声音撞在人的心头上,真真是让人难受。
这老爷子啊,是想起了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的儿子被抓走充军前,说的也是这么个意思,可是等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回来,村里人都说自己的儿子死在了北方的战场上。
起初听人说的时候,老爷子也是气的不行,非要跟人在话头上挣个你死我活。
直到有一次争论的时候,有个五十多的妇女见争不过自己,索性就撕下了脸皮,专捡戳人痛处的话骂,你儿子要是活着,他咋不回来孝敬你啊?就他那熊样还做高官?我呸!我看早就死在了外面!哼,我看你就是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自从那一次被当着众人的面骂了后,老爷子就不在跟人争论自己儿子是死是活了,老爷子现在倒过头来,仔细想了一想,自个儿的心,约莫就是那个时候死了。
可如今听到了这眼前瞎了一只眼的娃子说的话,又想起了死在外面的儿子,想起了自个儿心死的那一天,想起了那天村里人的冷眼旁观和假惺惺的安慰。
想到这里,老爷子冲着汉子的背影喊了一句,我有办法弄死他们!
正在气头上的汉子,猛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扭过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叔,你说的啥?
我说我有办法弄死这帮畜生!
这汉子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快步走到老人的跟前,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着喊了起来,叔,你要是有办法弄死这帮畜生,这后半辈子我就是跟你当牛做马,也不会说一句不的!
俩人坐在地上哭了好一阵子,到末了,汉子问了老爷子一句,叔,你为啥要这么帮我?
老爷子听了这个问题,慢慢的将当年已经死在肚子里的往事,讲了出来。
往事像一把尖刀,刀刀戳在人的心头上。
见我听的入神,我面前的老头,忽然停了下来,在桌上邦邦的敲了几下烟斗,随后,又往烟斗里添满了烟丝,继续讲了起来。
这之后的事情,就有些邪乎了,你只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就好,可当不得真。
闻言,我点了点头。
这之后,第二天一早,老头就喊着汉子,去山上割草,汉子有些不解,就问,割草做什么?
老头只回了一句话,光靠咱俩是弄不过那些畜生的,割草是要扎草人,扎草人是为了请山鬼,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好,其他的你就不要再问了,知道多了,会折你的寿。
俩人不敢把动静搞大了,就把割的草和扎成的草人全放在了后山一处山腰上。
在扎草人的时候,这汉子发现老头每次在扎草人之前,都会拿着一根槐木棍,棍上绑着一个约有一米长半米宽的油布,更邪的是,这个油布上画着令人一瞧就心里发憷的图案。
在扎草人之前,老头都会半夜里在山路上,举着这个幡走上个十多分钟。
老头说,这是个招魂幡,但招的不是魂魄,而是山里的野鬼。
几天的时间里,一共扎了十六个草人,草人扎好后,老头给汉子嘱咐了一件事情,要去镇上买十六件衣服,只要好的不要坏的,另外要再买上猪鸭鱼肉,菜也要挑好的。
嘱咐完了,老头说着就要塞给汉子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十元钞票,汉子坚决不要,毕竟自己退伍发的钱可是还有呢,况且汉子也猜到了,这张十元的钱可是老爷子之前下存的棺材本,这钱就是打死也不能动的。
东西买回来后,已经是晚上了。
夜里,月色朦胧,正是民间俗称的毛月亮,老头和汉子两人,在院里摆了两大张八仙桌,桌上摆上了熟食,而桌子旁坐的全都是清一色的草人,夜里瞅过去,一个穿着鲜红衣服的草人格外显眼。
在院内插着的正是前些日子到山里招山鬼的招魂幡。
大约是夜里十点多时候,老头把汉子拉进了屋里,紧紧的关上门,这门刚一关上,就听见院子里一阵筷碗碰撞的声音,甚至能隐约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汉子虽然当兵打仗打了这么多年,死人也见过不少,但是遇见这么个场景,仍旧是吓得头皮发麻,双腿直打颤。
突然,外面嘈杂的声音停了下来,顿时,屋里屋外一片死寂。
这时候,屋里的老头拍了一下汉子的肩膀,拿了一件灵衣,说道,穿上这个衣服,出去敬酒。
这瞎了一只眼的汉子,听了这话,尽管心里是憷的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打开门,进了院里,老头手里拿了两炷香,紧跟在汉子后面。
汉子出了门,只看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坐着十六个草人,天上的毛月亮,明晃晃的好不吓人,一想到先前屋外的动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汉子端着酒盅,哆哆嗦嗦的给坐在八仙桌上草人,一个一个的敬酒。
等敬到那个穿了一身鲜红衣服的草人身旁时,忽然间,一阵阴风凭空生了出来,直吹得院子里的招魂幡猎猎作响。
汉子一个失神,酒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穿着鲜红衣服的草人,似乎动了一下。
不待汉子叫出声,老头急忙捂住汉子的嘴,接着,又急忙炷起香,对着草人行九拜大礼。
这九拜过后,先前院里凭空生起的阴风停了下来,一切似乎又恢复的正常,院子里又开始一篇死寂。
这时候,刚才急出一身汗的老头,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着这一身鲜红衣服的草人,恭声说道,谢谢大人!
说完,拉着汉子又进了屋,关了门。
两人进屋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好一大会儿,才听见院子里,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就一个‘准’字,但是却震得人心神不宁,头疼欲裂。
讲到这里,我面前的老爷子,又把烟斗在桌子上使劲敲了敲,问了我一句,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摇了摇头。
后来那一个村子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一夜之间村子成了鬼村,这事当时都传到了乡里去了,乡里还专门派人来调查这事,而且消失的不仅是村子里的人,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老头和瞎了一个眼的汉子。
我忍不住又问,后来这事乡里调查清楚没有?乡里是怎么说的?
老爷子听见我的话,白了我一眼,还能怎么着?那个战乱的年代就算是调查清楚了,又能怎么着?
后来我离开山西后,经常会想起老爷子讲的这个故事,再后来呢,小猫就分享到了这里。
累死小猫了,加了一天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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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绝户的故事,讲完了。
还有一个乱坟岗的故事,是九十年代庄里抽沙子引出的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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