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阴雨天,昏暗的房间内,安静地只能听见电脑主机嗡嗡的声音,我坐在电脑旁,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一张一张摄友们的图片,突然,一张两颊布满了雀斑下巴瘦削的女人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张酷似平的照片,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很遥远的那段岁月。
1
我和平是在同一年出生的,因为住的近,自然而然地,我们成了很好的玩伴,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洁白纯美的友谊之花,我们在手牵手上学放学的路上,在结伴玩耍地快乐中,有了很多关于童年的共同的回忆。
我们的关系,在初中时代达到了巅峰,物盛则衰,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的友谊,开始出现了分裂的端倪。
情窦初开的年纪,我迫于父母的压力,以及较高的自我要求,所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提高学习上;但是家庭氛围比较宽松的平,却比我胆子大的多,她貌似比较多情,很容易便会喜欢上一个男生,于是,为了友谊,我不得不经常充当她的信使,把她写的一封封“情书”送给她喜欢的男同学。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差事。
2
后来,初中刚毕业,她便出门打工去了,而我,也因为家里条件差,被迫中止了上大学的梦想,哭哭啼啼地去考了县城附近的一所幼师。
那段时间,我总是在哀叹自己的命运,总是忘不了我在初中时代曾经年级前三过的辉煌,所以对糟糕的现实充满了失望。
后来,幼师毕业后,不甘心留在那块贫瘠土地的我,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离家出走!我从亲戚处借了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家乡,去了省城,在一所比较有名的电脑学校又报了名,学习各种电脑软件。
不过,意气风发地抉择过后,我仍然得面对现实,那个时候,是我们家最穷的时候,爸妈去了外地打工,但是根本挣不到什么钱,虽然后来他们对于我的擅自决定并没有大发雷霆,可他们也只能是遥远地担忧着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只能一边上课,一边在外面兼职挣点生活费。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我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居然收到了平寄来的一封信,在信里,她用歪歪扭扭的字诉说着想念,信封里,她还附带着寄来了一百块钱。
我知道,那时的平,因为没技术没学历,一月的工资大概也就几百块,所以,这个一百块,对于我来说,弥足珍贵。
友谊的光芒,照亮了我那段苦涩的岁月。
3
再后来,我终于毕业,在没有通知父母的情况下,我再一次选择“离家出走”,去了我一直仰望着的帝都北京。
北漂的生活,当然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在那个高等学府遍地开花,本科生都有可能半年找不着工作的城市,我渺小如蝼蚁,两年时间,几乎吃尽了苦头。
每每遇到困难需要咬牙坚持的时候,我总是会哀叹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别人都顺顺当当的,唯独我因为穷读不了大学?为什么我已经吃尽苦头,上天还是不肯给我一条生路?
遇到的人,不是豺狼,便是虎豹,为了守住底限,为了自尊不被人碾压,我只好一次次逃离,一次次选择重新开始。
在那段时间,除了在北京遇上的两个同学,平是唯一和我有联系的老家的朋友,因为她一直没有放弃想方设法联系我。
我在为了生活苦苦打拼的时候,平已经开始在一次又一次地相亲。
电话里,她总是快乐得像个小麻雀,慰藉着远方游子的心灵。但似乎,我们可聊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她每天纠结于感情,而我忙着对抗命运。
4
终于,身心俱疲的我,选择了逃离北京,并辗转去了浙江义乌。
我仍然还是爱折腾,又去了一家英语培训机构报名学了英语,然后在一家外贸公司找了份跟单员的工作。
而平,则留在了老家,最后嫁给了老家的一个男孩。
煤矿的开采,不仅打开了地下的通道,也打开了通往世界的大门,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涌过去,留在老家的男男女女,面对的诱惑开始多起来,原本单调的世界,一下子变的光怪陆离起来,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缺少了一根痒痒挠子。
身处煤矿核心位置的平,彻底沦陷成了一枚地地道道的中年妇女。每次网上偶尔聊几句,她反复咀嚼的,全部都是家长里短:谁包了二奶了,谁背着老公出去找情人了,谁家公公跟儿媳跑了.......对于老家那些奇葩事,她总是如数家珍,我便在她饶有兴致地叙述中,敏感的嗅觉到她对于这种非正常的情事有着极大的兴趣,这点不安分的小九九,在她结了婚生了娃之后,随时要浮出水面!
再然后,我便听平说,她老公也有了情人。
5
平的老公出轨的时候,他们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而我也早已离开义乌,来到了上海,在上海购了房结了婚,并且也生下了一个孩子。
有一次,我带着孩子回老家,因为爸妈家的新房子还在装修,不够住,我们只好住了附近的宾馆。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平抱着小女儿来宾馆看我,小女孩头发凌乱,一脸鼻涕眼泪的可怜样子,让我很是心疼,便赶紧拿了些吃的给她,又塞了些钱给她女儿,然后便期待着像以前一样,俩人无所顾忌地聊聊天。
然而,她却根本没有聊旧事的兴趣,而是向我介绍起了她正在信仰着的“QN神!”
她一个人不停地说着,我因为不太感兴趣,只能敷衍地听着,到了晚上十点多时,女儿开始闹困,见她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便只好催促她给老公打个电话,让老公接她们早点回去休息。
她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老公全部一口回绝,说自己正忙,让她带孩子自己回家。
“哼,肯定在那女人家里睡下了,不想过来”平无奈地笑笑说。
看着平的镇定,我有点不可思议,便披上外套,准备走路送她回家。
路上,平告诉我,她才不在乎呢,不就找情人嘛,她也有,反正各玩各的呗!
看着平得意的表情,我膛目结舌。
6
我在结婚之前,和老公一前一后追我的,还有个老家的男同学。
那同学去义乌找过我几次,也在老家托人向我们家提过亲,但因为我已有男友,且对他无感,便拒绝了他。
传的沸沸扬扬的,平自然也知道这个同学的存在。
跟平见那次面之后,慢慢地她对于“QN神”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听老家人传言,她甚至为了传教,随随便便就会与其他男人上床,而且经常把孩子丢家里,人不见踪影。
看着照片中她那两个娃脏兮兮的样子,我苦口婆心劝她多花时间在孩子身上,她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每个人所处的环境,所受的教育,所经历的事,都不一样,我已经无力改变她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老家的那个男同学突然打电话来,语气中很是无奈。
“你是不是有个叫平的朋友?”
“是啊”
“她找到我们家来了,说是你朋友,我才接待了她,但现在她天天过来是什么意思嘛?还总是笑的那么暧昧的,让别人怎么想啊?你能不能让她不要再来了?”
“没事,你不用顾忌我,该拒绝就直接拒绝好了,我现在说什么她也不听的,她固执地像头驴”
......
挂了电话,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同学在老家开的有几个厂子,挣的不少,而且一米八几的个子,仪表堂堂,难道平又看上他了?想把他收进QN神组织?
不寒而栗!
7
2012年,平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是借钱,有时是劝我入QN神,搞的我不胜其烦。
她说:“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到了,你再不入教,到时会死的很难看的,会被闪电击中。”
“死就死吧,反正死的也不是我一个,大家一起呢”我没好气地说。
“QN神是最好的神,在这个组织里,人都是自由的,可以随便与男人发生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信这个呢?”
“我有一个男人就够了!”
”一个男人你不觉得亏?”
“平,你现在走火入魔了,你赶紧退出来吧!现在国家都在打击邪教组织,你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万一到时被抓了,孩子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退出来?你都不知道信这个有多好,财产大家都是公有的,吃喝嫖赌,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而且还有神在保佑我们,我为什么要退?”
“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太乱了吗?”
“乱什么?在我们信仰QN神的人眼里,你这种只有一个男人的女人,连婊子都不如!”
我连婊子都不如?
我懵了,这是我曾经的好朋友说的话吗?不聚众淫乱的人,就连婊子都不如,那她们的世界,该是开放到什么程度?
我终于不再理她,默默下线了。
8
后来,听说她仍然是鬼迷心窍般老是丢下两个孩子到处传教;
听说她有了固定的情人,以及一些不固定的性伙伴;
听说她后来离婚了,孩子一个没要,钱也没要,净身出户;
听说她肚子又大了
.......
然而,我们再无联系。
就像一条小河的两条支流,我们流向了不同的方向,再无交集。
那个爱笑的女孩,成了我遗失的一个梦。
(无戒365极限训练营第2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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