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间到了七十年代,农村虽然还是大集体编制,但已经允许小家小户养一些鸡鸭鹅猪之类的家畜了,鸡蛋卖钱能承担家里吃盐的费用,生猪交到食品厂也能卖一百多块钱,家庭劳动力比较棒的人家,除了分到口粮,年底余颖也能分到一百、几十不等的现金。民以食为天,解决温饱后,对住房的要求也有所改变。
那个时候建房子基本上都是自己脱土坯拉煤烧砖,檩条,门窗之类的用自己家的树木请木匠制作,盖房也是请人帮忙,好烟好酒招待即可,没有工钱一说,别人家有事的时候互相帮忙就行。
大伯在老家也动了修房的念头,无奈他家劳力不够,大女儿每天只能挣8个工分,大妈也是8个工分,收入有限,父亲每个月寄回家的零花钱,也只能让家庭生活比别人家稍微好一点,过年过节能吃上肉而已,要想盖新房缺口还很大。
于是大伯就和父亲商量让父亲出300块钱,他出力在老宅子上重新修房子,将来父亲和母亲叶老归根,有个住的地方。这个建议貌似合情合理,还有人情味,父亲有点犹豫,不是考虑将来回老家养老,而是想帮帮他的哥哥,把亲情撂在一边不说,这么多年大哥大嫂一直替自己孝敬着双亲大人。毕竟300块是个大数目,家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没有300元呢,父母的工资加起来才一百多元,每个月还要给爷爷生活费,我们家三个小子,吃死老子,每月的伙食开销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尽管母亲精打细算,根本存不下多少钱。
后来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做了决定:
母亲:咱们一家都在这边,大儿子都快到参加工作的时间了,花钱的地方也多,新疆发展比老家好,回去住不可能的,子女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母亲向来看问题理智又长远。
父亲:大哥想盖房,还有老父亲也能住新房。父亲的顾虑比较多一些。
母亲:他家盖房咱们补贴一点。母亲一直善解人意,幕后支持着父亲。
父亲:补贴多少合适?父亲也不好擅自做主呀!
母亲:咱家的存款有多少你不明白呀!母亲把问题抛给了父亲。
父亲:不到200块。家庭经济这一块父亲了如指掌,无需多说。
母亲:给一半行不?母亲看似征求父亲的意见,实际上再做决定。
父亲:也只有这样了。父亲对经济上也是无能为力!
……
这是母亲买了缝纫机后所有的存款,现在又要缩水一半了。
父母虽然都是双职工,收入还算可以,但是父亲爱书如命,除了单位上给订的报纸和畜牧杂志,买书、订书成为了家常,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床头的大木箱里经常有新书入库,而且平时都锁起来,不允许我和哥哥姐姐动他的箱子。母亲的收入维持家用,父亲的收入除了买书和给孩子们买学习用品后,剩余部分存起来。过年的费用,包括买年货,给我们添新衣,还有给老家的舅舅和大伯寄过年钱,都由父亲的工资里面出,每年也存不了多少钱,但父亲都有存款计划。
二伯家在农场也不宽裕,二妈是家属,没有固定工作,他们家还靠娘家兄弟帮助呢,除了每月给爷爷的生活费,所剩无几。大伯这次盖房,二伯家只挤出了50元支持老家盖房。无论如何,大伯拿出所有的积蓄,加上我父母的支助还有二伯家的支助还有缺口,正在为难之际,远在广州的十二叔伸出援手,一下子寄回来100元,解了大伯家盖房子的忧愁。当时大伯家的房子在贾宋镇算是规格比较高的住宅,一明两暗,中间一间是大厅,原来的条几和旧八仙桌重新刷漆,摆在新房里,显得气派多了,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爷爷作为一家之主,理所当然地要住在东间,但是爷爷这次有所不同,主动要求住到大伯原来住的东厢房里,大伯大妈住在新房的东间,两个女儿住在新房的西间里。也许那个时候爷爷心里早就明白了,二儿子和小儿子不在家,大儿子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一切随他吧!
新房修建好的第三年,七十岁的爷爷无疾而终,在睡梦中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步,余生也只有父亲的兄弟们互相扶持,互相照应度过他们的余生了。
无论如何,爷爷见证了儿子们的结局还算不错,即便去那边和我奶奶汇合,也毫无遗憾,无牵无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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