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对年轻的夫妇有三个儿女,村里的老人逢见就夸:
“哎呀,你们可真是很有福气啊,儿女成双,关键还都那么懂事”
邻居家都是儿子,有时也酸溜溜的羡慕他们家的女儿,“还是小棉袄贴心哦”
夫妇二人也很开心,儿子是长子,从小都没让他们操心过,做什么都异常的自律,对两个妹妹关心疼爱。两个小女儿都是挡风的小棉袄,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每天家里都很热闹,兄妹几个打打杀杀的,斗嘴的厉害。
有时看着身旁的的孩子,觉得生活滚烫,又暖又甜。生活虽是略清贫,但还是有盼头,无数次的夜晚,夫妇二人聊天说着以后子孙绕膝的日子就觉得开心。
时光指间沙,过一天又一天,好像还没有好好的看着他们依偎身旁,一个个的都长大了。
老二到了叛逆期不想去上学,无论怎么商量女儿都不肯妥协,十几岁的年纪可以做什么?二人不愿孩子以后受苦,想着出去历练一下也好,没有吃过什么苦,不一定受得了,还是要回来上学的。
结果出去没多久就音信全无,那时电话还不怎么普遍,两人焦急的不行,一夜间白发初生。消息的不流通只能通过最笨的方式,无论是报警还是去那所城市找人,贴告示,都是无疾而终。
女儿的下落不明,像是一根刺生生的卡在喉间,母亲一想起就哭个不停,她的小心肝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会不会害怕,妈妈也不在身边。父亲的白发越来越多,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后悔了,可没有后悔药啊,女儿的消失让家里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雾霾,悲伤伴着心酸。
家里的长子大学即将毕业,小女儿快要高考,两人强打精神,反过来还要安慰他们,不能给他们太大的负面情绪。
他们坚强而隐忍,每次想起只剩默默的哭泣,每到稍有空闲时间,一年中两人总要去那座城市找女儿一次,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女儿的身影总在入梦时背身哭泣,梦里拉着女儿的手哭到梦醒,打泪湿枕头,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二)
二女失踪三年后,长子顺利毕业,二老商量着要不要翻盖个房子,眼看儿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万里无云的夏天,房子正准备施工时,儿子开车出车祸身亡。遇噩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儿子也留不下吗?母亲当时听到消息发病被送上救护车,剩下父亲料理后事,看着冰冷的遗体,老人痛彻心扉。
阳光穿过枝叶落下温度,太阳亮的刺眼,却无论如何也暖不回父亲的心,如寒冬腊月,四面萧索,寒风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
处理完后事,家中空荡荡的,父亲麻木的抽着烟,坐在还未施工的门前,想着以前的岁月,女儿嘻嘻哈哈的逗着小狗,子女们时常打闹,屋子里总是欢声笑语。他忙碌一天回来后看着飞奔而来的孩子,厨房忙碌的妻子,觉得最幸福的日子不过如此。
时光好像从此停留,留在路边奶奶看见孩子总是忍不住的夸奖,邻居的羡慕和打趣,欢声一片的家园。
(三)
两人总是拿着小凳子坐在窗口下不说话,就是静静的待着。
小女儿已经出嫁,他们有了小外孙,女儿时常带他过来玩,小小的一只,看着软糯可爱,就像女儿的小时候一样,很调皮。
那时,他们是快乐的,忙碌着照顾逗弄孩子和帮女儿,沉浸于忙碌,忘记了所有。但大部分两人的时光如湖面一样平静,了无生趣。
“有人在家吗?”
门外人急促的敲门,“来了来了”
老人慢腾腾的去开门,门还未打开,门外人就跪下哭着喊了声“妈”
老人一瞬间的呆滞,“啊”
打开门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子与女儿的容貌重合,老人刹那间大哭起来
“x 啊,这么多年你是去哪里了啊,妈妈妈妈担心的要死,妈妈”
老人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捂着心脏急促的喘息,门内的老人闻声出来紧紧的抱住女儿泪流满面,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啊!
旁边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孩子搀扶老人起来,给女子擦了擦眼泪,
“咱们进屋说啊”女孩起来扶着爸妈往里走,心酸的忍不住流泪,她走时,爸妈还正值壮年,妈妈还是那么漂亮的人儿,爸爸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年轻潇洒,现在面容憔悴沧桑的爸妈啊!
这里还是一成不变的模样,与当初一样,只是变得更加冷清静寂。
女儿出去不久就进入了传销组织,她在哪里过了两年,两年里,受尽了谩骂和强制劳作,也认识了同样误进传销的现在的丈夫。当初,男孩从最下面的鞋垫里拿出藏起来的钱抬头问她
“你愿意和我一起逃走吗?”
女孩点头,义无反顾的随他逃了出来,东躲西藏很多年,没有和敢任何人联系,直到后来时间很久了,有了孩子,不再怕了,才终于在阳光下生活。
她回来了,找到了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可是却没有哥哥了。她不敢想父母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痛苦离别,痛恨天意弄人,也痛恨自己,都是因为当初那个任性的自己。
(四)
女孩回来了,两位老人一下子精神起来,面色红润了许多,生活仿佛一下子又被拉了回来,许久没有热闹的家也变得更有烟火味。
女婿聪明能干,外孙两岁了,胖乎乎的疼到了心里,只远远的看着就开心的不得了,这是生活给的最后一点甜吧!
女儿说房子已经很久了,翻新吧。两位老人点头同意,女婿和女儿忙里忙外,他们就只需要带好小宝宝,小宝宝很乖,买了很多玩具,衣服,买了小车子,一整天带着他到处逛,逢人就说“我外孙,看看,多乖,多好看”
不久女儿怀孕了,妈妈每天在旁边担心的嘘寒问暖,以前有外孙的时候她都不在,这次是可劲的打理照顾,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研究食谱,研究胎位,研究名字,衣食起居样样都是妈妈亲自打理,女儿鼻子发酸心里感叹:还是有妈妈好!
早饭后外孙说鞋子坏了,女儿带着外孙去不远处的超市说去买双鞋子,两人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脚。
马路宽阔,太阳刚刚好,生活明亮明朗。女儿低头和孩子说话,马路边的卡车对着两人直冲而来,女儿一把抱住孩子紧紧护下。
一尸两命,女儿即将临盆。女儿只留下孩子走了,美好过于短暂,来不及反应,匆匆而逝。
哭死也不能换回女儿,为什么送回来又要狠心夺走,得不到就罢了,失而复得又失去,夫妇二人也不想活了,太痛了,痛入骨髓。
看着盖好的房子,膝下的外孙,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二人再一次料理后事,他们好像一直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遍就够了!
(五)
从此,再无欢颜,每每看到外孙,心就痛上一分,那么小,那么脆弱,没有了妈妈。女婿说要一直伺候二老,可老人不能那么自私啊!女婿也不过三十,罢了,女儿无福。
命运总是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好像一场修行,历遍人间悲苦事。
故事非虚构!!!
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明天,你不知道有些再也不能够触及。生活总乐于戏耍曲中人,可能一夜间天翻地覆,只剩无可奈何和一声叹息,我们唯有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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