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里的小蜗牛

  （一）                                “安城，安城……”

  “你又发什么呆呢？一到雨天这样。”对面是一个女孩甜美的笑脸，把顾安城从无边的雨幕中拉回现实。

  是什么时候习惯在雨天发呆的呢？自从她走了以后，雨天又再一次恢复了沉闷的真面目。视线被下落的雨珠拖拽着，所有的心情都落到地面，散开，融入水流，即使避开那雨幕，思念也像汇集的雨水，愈发地不可收拾。

  “走吧。”顾安城留恋地移开视线，心情有些糟糕地揉了揉头发，拉起身边的亦舒，离开了图书馆。

  （二）

  小镇的阴雨天气已经接连几天了，或许是受台风波及吧，顾安城合上书望向窗外，图书馆的雨天是他最熟悉的景色，‘南方的武汉受台风影响更大，如果一直是雨天她会很高兴吧。’笑容还没有凝固便被僵硬地卸下，‘我又在想什么。’

  突然，他的视线被窗外的一抹白色抓住，身体几乎是第一时间行动，大脑还未形成指令就跑了出去，图书馆里的其他人也被惊得抬头探究。

  等到雨水浇灭那股燥热，顾安城颓废地蹲在雨中，低声地咒骂自己“果然……怎么可能是她……我还在幻想什么……”

  （三）

  认识曲未然是在3年前的一个雨天。

  顾安城向来不喜欢雨天，在他看来雨天是沉闷、无趣的象征。一如既往地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刚撑开手边的伞，一抹白色蓦然闯入了黑色伞面下的视线。他有些好奇地发现，一个女孩，没有打伞的女孩，穿着白衬衫，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显得很欢快。‘下雨天有什么好的。’鬼使神差的，顾安城竟撑着伞朝她走去，似乎是想要弄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喜欢雨天。

  顾安城撑着伞走近时，女孩正弯腰去看那片花丛。

  “学长，你看那只小蜗牛，背着厚厚的壳都走不动，要是能丢掉壳的束缚就好了……

  你说是吗？安城学长。”

  （四）

  顾安城也曾喜欢过一段时间的雨天，因为曲未然特别喜欢，甚至钟情于雨天。她丝毫不受雨天的束缚，享受雨滴落在脸上的冰凉触感。

  未然喜欢在小雨里蹦蹦跳跳，但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不是很好，所以顾安城在雨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图书馆等到心爱的可人儿，然后为她撑伞，快乐着她的快乐。这时候顾安城觉得雨天也没有那么讨厌，倒也有些讨人欢喜。他每每看到未然的笑颜，总是想，她开心就好。

  顾安城也曾经好奇过未然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结果回答同“下雨天为什么要穿白衬衫”如出一辙：“因为……别有一番味道。”然后开始笑，让人忍不住去看她的脸庞上那干净的笑容。

  后来顾安城才知道这味道属于南方，就像她时常念起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断不是北国的风光。      （五）

  曲未然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孩，顾安城从来就知道，就像她的名字，“未然，未然――无法预料的结果”。这让顾安城总有一种即将失去的不安定感。

  “安城，我要搬家去武汉。你明年考研也考到这里吧。”

  顾安城看着对面女孩嫣然的笑脸，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雨天的小蜗牛就要丢掉外壳了。他无法告诉她母亲有病在身的事实，无法告诉她自己想安心在本地工作的心愿。不敢开口挽留，怕打碎她的笑容，怕被残忍的拒绝。

  “好，让我考虑一下。”像有一团厚重的棉花塞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顾安城只好只好仓皇地逃离，逃离选择和她的期盼。

  他的逃避没有什么意义。那个雨天彻底毁掉了他好不容易积累的对雨天的好感。“分手”很平淡地被提出，未然也很平淡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打转。

  （六）

    距离分手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顾安城还是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感觉自己才是雨天里那只被外壳束缚着的蜗牛――把自己的人生静静地安放在小小的城镇里。或许安城就不应该遇见未然，因为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顾安城又认识了他现在女朋友――亦舒，她安静温柔，有着小镇女子特有的气息，让人安心。但他再也没有未然身上那属于未知的味道。

雨天里的小蜗牛

  丢掉外壳离去的小蜗牛不会再回来，但剩下的蜗牛还是会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有只小蜗牛丢掉了快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