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林夕

原创

      今年的年很普通，其实也不那么普通。

      年前父亲给我说过一次头部稍微有些晕，我因为被派往外地出差，项目因为人员调配问题也紧张，一直没空回家，我给他一些钱，让他和妈妈赶紧去医院检查，然后检查结果是脑部有些问题，就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终于等到腊月27，我怀着愧疚无奈又激动的心情回到家，心想今年和父母在家好好过个年，同时心里也盘算一些事情。

    今年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了年夜饭，看完春晚，抢完红包我给父亲说年后带他去专业一点的医院看看，不知怎么了，一件很正常或者说很严肃的事，我说着说着居然丢人的在父亲面前哭了。起初父亲不愿意去，说是比较费钱，医院检查结果都一样什么的。后来在我一晚上给他分析劝说下他答应了。其实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从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明白他对这个医院其实比我还清楚，想必他也是是提前做过网络调查的，只是因为觉得费钱才不愿意和我说。后来再和他聊天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那种生病后受到关心的愉悦。很显然，他也想看病，当然，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就是他愿意保持积极的心态去接受治疗。

    我承认27岁的我在家人生病时我还处理的比较稚嫩，内心也比较慌。我把我的想法给妈妈，叔叔，婶婶们说了，决定过年约个专家去看一下。 在大年初二联系了医院，确认了去了就能就诊的专家（怕大过年只剩值班医生）。

    今天大年初五，医院里已经挤满了看病的人，不是别的医院，就只是专治脑血管和心血管科的医院，大家都在有序的交费办卡，进行访诊预约，进行就诊排序，拍片做检查，等结果，咨询医生病情。不管是站着的人还是躺在病床上的人，都要进行这样有序的操作。早上我看到了一位老人，因为排队挂号这些操作太过繁琐，出结果需要等待时间太长在排队时放弃了就诊，那个时候前台护士小姐姐已经刷了就诊卡的钱，那位老人放弃了，护士小姐姐无奈办理了退费操作。

中午在给家人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急救室紧急送来一位需要做脑科手术室患者，一堆家属焦虑的在讲述此时正在做手术的某位病人的发病情况：大年初五早上天不亮，这位病人的家属自己在家上厕所的路上跌倒了，然后就意识不清，过了半小时，后来自动醒了，老人不在意，家人一听立马拉到医院来，发现头颅内部出血了。

    下午一位40岁左右的大哥，我就在他身边，躺在病床上就被放在大厅的等待区，挂着点滴，旁边他老婆正在给他排队挂号，他躺在床上给儿子打电话，含着泪说：“爸拌倒了，医生说有出血的迹象，你妈还在给我排队挂号”。家人习惯打电话声音大，我听到他孩子给他说：“爸，不要急，咱先看病。我马上来”。这一刻好像再也没有年轻时候刻意维护的那种面子包袱，他哭的像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隔壁脑部介入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出来了一个穿着蓝色手术衣服的医生助理，“张铁柱家属，谁是张铁柱家属？”一个角落的男子提着拍得CT片塑料袋，缓缓站起来说道：“我是”，接着他张了张口，应该是想问病人怎么样了，还没等他说出来，那位医生助理就问他：“你的钱交了没？”他说了句"医生，稍等一下，人已经在窗口给就诊卡充钱了。"医生助理没说话，关了门进了手术室。这个男人旁边的女人，抖了抖她脱下的羽绒服和围巾，给他说道：“今天两张卡7万块钱都刷完了。”那男人说：“钱没了可以挣，先救人！”

......

医院的触动人心的故事太多，因为这些人代表着不同的家庭，但这些故事放到医院就显得特别的平常与普通，走进医院要学会两种心态：生死看淡，金钱看淡。在手术室外面的每一刻都仿佛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在那一刻，仿佛其它的事都能经得起等待，唯独生命不可以。

如果再问我过年是什么：我会觉得大概是不管怎样，家人健康，平安幸福才是首要祝福的吧，都说年味淡了没意思，其实只要过年的时候能和关心自己的人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就已经很幸福了。对于过年如果在形式上满足不了你，那就在精神上满足自己吧，活着就总要有所期盼。

  将家人安顿在医院安排好，我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村里大家都在放烟花，烟花很绚烂，当烟花落下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今年的年过完了。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院里父亲剪得剩下一半的竹子，树影斑斓的映在了客厅的窗口上，窗框上那个倒立的福字在黑夜中我仿佛看得格外清楚，原来回到家才是福到！相聚才是年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