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觅人野
饭局有点无聊，直到饭后转场一家夜宵摊，两瓶牛栏山下肚，有人喝吐了。
喝吐的这位朋友，大家叫他三多。
“你知道为什么叫他三多吗？高一军训的时候，他是全班晒得最黑的，当时特别像《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陈喆笑着和十八分享。
在场的一共五人，除十八外，都是男性，是陈喆的高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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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夜宵摊前，十八一行人刚在星沙的万象汇吃完火锅。但，火锅吃的并没那么愉快，至少十八是这样认为的。几个人约好了吃饭，却没有约好去哪里、吃什么。这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他们从商场三楼晃悠到负一楼的美食街，“吃什么？”这个问题像踢皮球似的滚来滚去，没人拿定主意。犹豫着，大家又从负一楼走到了商场二楼，最终走进一家火锅店。
谁点单、点什么，又成了新的问题。说要请客的人喊旁人点菜，坐在一旁的人却不好意思下手。菜单从一个人递给另一个人，轮了一圈，最后五个人一共点了八道菜。十八心想，这是平时她和陈喆两人的量，有时还不止。
菜上桌了，大家依旧显得客套。汤底煮到沸腾，没人主动下菜。三多端起一盘肉卷问十八，“卧槽，我没有用公筷，你不介意吧？”十八摇头。动筷时，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气氛不太活跃。三多说的最多，“卧槽，我在社会上待得最久，我还是比较喜欢接地气。”
三多皮肤黑，戴着眼镜，说话时总以一句“卧槽”开头。他每句话都带着笑，露出大排牙齿。他说了什么，十八不蛮记得，但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卧槽”却在十八脑海里循环播放。
火锅的味道有些清淡，十八在心里默默给了差评。吃完火锅，陈喆提议，“我们就该找家大排档，再搞两瓶酒。”听到喝酒，大家连忙起哄，“走啊，现在就去。”于是，从火锅店出来后，大家转身来到了夜宵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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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牛栏山均匀倒入四个白酒杯，几轮推杯换盏后，一位朋友喝酒红脸，最先缴械投降。三多有些猖狂，“卧槽，我以前不喝酒，现在我就没喝趴下过。”陈喆和另外一位朋友不服，赶紧为他斟满。
酒喝到第二瓶，三多突然偏向一边，“呕”地一声，吐了。陈喆连忙掏出手机录像，“三多，你服不服？”三多不做声，用纸巾擦了嘴角，又笑着端起酒杯，“吐完了，我还能喝。”
在酒桌上，十八从大家的聊天得知，三多今年24岁，16岁时高中辍学，之后去了深圳打拼，结过婚，又离了。他在深圳混了几年，到了二十出头，回到长沙，现在在星沙一家厂里从事机械方面的工作。
男人们端起酒杯，话题逐渐向妹子靠拢。大家聊到三多的“前妻”，说起一次足浴经历。几个男人去足浴按摩，叫来的按摩师是个不太好看的堂客们。大家开玩笑，说这是为三多“点”的。三多倒也不介意，还和按摩师打了一晚上的“吃鸡”。那时，三多的“前妻”也在线上和他们玩“吃鸡。”
第二瓶牛栏山快见底的时候，三多又吐了几次，但他就是不认输。喝完一口酒，憋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继续和大家聊着上一秒的话题，直到忍不住了，才转向一旁呕出来。休整几秒后，又晃晃悠悠的端起酒杯。
直到杯里剩下最后一口酒，三多再也喝不下去，连续呕吐几次，吐完后头垂在桌上。再抬起头时，他醉醺醺的，耷拉着眼睛，“我现在跟你说，我堂客不是和我离婚，她已经死了，带着我没出生的孩子自杀了。”
刚刚还在开玩笑的陈喆愣住，转过头和十八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向三多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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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不能再喝了，他整个人瘫在桌上，说话带着哭腔，“命运真是捉弄人，她那时候马上就要生了。”
没有人再撺掇着喝酒。坐着三多身边的朋友轻轻拍他的背，安慰他“都过去了，不要说那些话，我们今天是来开心的”。
三多继续说，“我们13年在一起，一直到17年结束。我在深圳的时候，工资只有两千多，她就陪着我，一直到三千、六千......她从来没图我什么。现在我工资有一万多，还买了车，可又有什么用？”
“她到底对我是有多失望？之前她跟我说过，她有抑郁症，但我没在意。我回家，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尸两命。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总是半夜惊醒。我想过自杀，但又下不去那一刀。我就在朋友那借了十万，买了部18万的车，就是想给自己压力，等压到喘不过气的时候，就去自杀，但最后我还是没做到。”
三多一边哭，一边讲自己的故事。夜深了，有些凉。夜宵摊前，有人喝醉了酒闹事，叫来了110；身后吃饭的几桌客人，陆续散了场，只剩下一位代驾小哥骑着小电驴守在夜宵店旁。十八突然发现，已经连续很多句话，三多没有讲那句口头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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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完了，十八和朋友们也准备散场。三多还在难过，为了让他高兴，大家又提议转场别的地方，今晚陪他痛快。但三多不想玩了，他想回家睡觉。
凌晨一点多，十八开车送大家。三多因为忘带钥匙，在酒店开了间房。到酒店的时候，他清醒了很多，下车后一直跟十八道歉，“不好意思啊，大晚上还让你一个妹子送我们，陪着我们几个男的喝醉酒到处跑。”十八赶紧摇头。大家不放心三多，最先“举白旗”的那位朋友留了下来。
这晚，陈喆也喝多了，一下车就吐，连续呕了好几次。想着开车走高架桥回家还得大半个小时，担心他撑不住，十八带着陈喆也在酒店住下。
第二天，十八要赶回市里上班，不到八点，便拉着一身酒气的陈喆起了床。离开前，陈喆敲响三多的房门，准备打声招呼。三多打开一个缝隙，裸着上半身躲在门后。“你们起这么早啊，”三多笑着，露出大排牙齿。
“你没事吧？我们要去上班了，就先走了哈，”陈喆说。
三多在门后大笑，“没事没事，那我们有时间再聚，拜拜。”
走出酒店，又是一片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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