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奶奶的拮据和小器,我在乡下度过了一段颇为艰苦的童年时光。
记忆犹新的是,有一阵子学校很流行吃5角钱一袋的芒果干,外面是红的发黑的芒果肉,里面是腌制过的芒果核,又甜又咸,舔起来津津有味,令人回味无穷。
当时,很多同学是要把果核吸的发白才肯扔的,更有甚者,把它嚼成了渣,然后和别人去比谁的舌头更红。
这样的较量还有很多,比如比谁集的卡片更多,谁吹的泡泡糖更大,谁打的弹珠更远,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参与这些活动,抛开技术外,唯一需要的就是零花钱。我没有,就只能暗暗羡慕,甚者有些抬不起头,那时候我的愿望就是吃出一个血一样的舌头,到处炫耀。
没想到,还真让我捡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那是一个火辣辣的中午。午休过后,大家都睁着睡眼蒙眬的双眼往厕所跑去,全校就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的人最多,男厕所,女厕所随着铃声响起渐渐被围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我在队伍末端,挨着墙有气无力地站着,想着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就急的想哭。
那个天杀的数学老师肯定又要点我回答问题,谁知道她怎么如此热爱搞这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随堂抽查"呢,她只要一声令下,现在咱们把书本合起来,我就要立马变成缩头乌龟,藏在前桌的后面。
前桌要是回答的上来还好,虚荣心作祟,他会揪着个脑袋,挺直了身板,渴望和老师来个眼神的示意。要是他也为难,缩起了脑袋,我就只好加把劲比他缩的更短,最为难的时候是一教室的缩头乌龟,像练憋气似地整齐划一地低下了头。
“陈娟娟,你脑袋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你来回答!”
没想到这个比我还笨的矮个子,一紧张就结巴,一结巴就断断续续的哭,一哭就支支吾吾的不知所云,搞得老师只好连连摆手,坐下吧,坐下吧,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赶紧进入今天的课程。
万事大吉!阿弥陀佛!希望今天的陈娟娟也要被点中啊!正当我虔诚祷告之时,竟无意瞥到了地上有一个被谁啃过的芒果干!
它是那般的饱满,尽管被太阳晒的干上加干,又沾满了灰尘,却丝毫不难看出,它的肉曾经是那般的结实。我想吃它的那个人,也是被这坨肉给迷住了,急得想要一口吞了它,才不小心掉在地上让我捡了便宜。
感谢他,像感谢陈娟娟一样感谢他,感谢他的嘴巴因一时激动没有接住,也感谢他草率地把它丢在了地上。
如今我要把它捡起来再吃上一回!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们千万不要发现它,也不要踩到它,更不要把它踢到别处去了让我找不着。
如果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不要笑我,也不要声张,因为我会尽量不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发现的,即使被发现了,我也会装作要把它捡去丢了的样子……
就在我站在原地,生怕别人看出我的企图的时候,上课铃声准时响起,所有人趋之若鹜地往各自的教室涌去,留下我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在原地打转。
我一会看看厕所门口,一会看看操场上近了又远了的影子,终于在呼吸停止的一刹那捡起了它,又偷偷摸摸地放在了嘴里,没有想象的那么甜,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咸。
长大后,为了怀旧,曾突发奇想买了好多袋想要吃个够,终究是尝了一口就全部扔掉了,那种幸福的味道竟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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