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 在《故乡的食物》里引用了一段郑板桥的家书,“小时读《板桥家书》:‘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之后,汪先生介绍了炒米是怎样的一种食物。
那种炒米糖球还有炒米块,我们这里都叫米花糖,以前大米的多,现在也有大米掺别的米的,也有纯小米的。几十年前,我们还是孩子时,好像总也吃不够,其实是吃到的时候太少,偶尔吃一次,也只能得几块解解馋。现在可以给孩子们可够吃了,但是孩子们能选择的吃食太多,米花糖基本都排不上了。而且,米花糖一般都是在早晚市的露天市场卖,好像大人们又觉得卫生标准差些,不爱主动给孩子们买了。
汪先生也介绍了郑板桥大大赞赏的炒米,只是我的印象里,东北是没有这种食物的。我们有的是炒面,也叫油茶面。过去孩子老人一般都没有零嘴嚼吃,家家条件都有限,逢年过节的,或者上秋时候,炒点炒面搁着,早上冲一碗,当个好吃的给老人孩子吃吃。如郑板桥说的,也用它待过客,大冷天,有远道亲戚来家,也先给冲碗炒面驱寒,之后,就是嗑瓜子唠嗑了。炒面是甜口的,不用再配别的了。不像郑板桥家给炒米配酱姜,是咸口的。感觉甜口的才像个零嘴儿的样子,若咸口的,该是正式的饭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出了不同的胃口喜好。
炒面做法简单,先用大铁锅干炒白面,边炒边翻,别炒糊就行。炒熟面盛出来,摊开晾着。再用锅烧些热油,那时候,油也稀罕,各家炒面也尽量简省着倒油,有那么个意思就行。待油温上来,把熟面倒入再炒,等面把油吃匀了,再加入白糖翻炒一番,炒面就炒好了。
现在市场上网上普通蛋糕面包作坊都有东北老式油茶面出售,最常见的炒面里也有黑芝麻,还有的更加了核桃碎花生碎等等。其实过去的老式炒面只有豆油和白糖两样填加物,那里能弄到芝麻核桃花生等稀罕物呢?不过,炒面在现在的食品摊子已经是寒素的边缘物了,若没有改良创新,大概就更卖不动了吧。在市场的摊床上,看见买炒面的常是有年纪的人,好像有点寻找老味道老习惯的意思。年轻人,极少看见有买的,毕竟他们的饮品选择太多了,偶尔他们也买一次炒面,也就尝尝鲜罢了,估计他们不会爱上这朴素的吃食。
家里人买过几回,用热水稀稀溜溜冲一碗,全家喝得还挺惬意。小时候,必定冲稠稠一大碗,恨不得勺子都搅不动了才行,喝完,还意犹未尽地用点水冲冲碗,把冲碗的水也喝进肚,才放下碗离开。
长大成人,从前的喜好和习惯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只是某一个单个个体,许多许多的人都有这样的变化。这几十年,正好是改革开放的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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