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将睡梦中的阿兰吵醒了，迷迷糊糊中阿兰瞟了一眼，看是母亲的电话，一脸不情愿的接通了，“喂，妈呀，现在是4点多，天还不亮，你有啥事呀？”
“丫头，你外婆病重了，你舅舅从老家山城打来电话，说外婆想见见咱娘儿俩，一会你早点起床把孩子送学校，你开车，我们回去一趟，说不定也是我最后见你外婆一面了”，话还没有说完，阿兰母亲从电话那头已传来了抽泣声，“还不知道疫情防控形势这样，我们回去能见到你外婆不能呢，呜呜呜～”
“妈，外婆不是身体一直挺好的吗？”
“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出啥事都不意外，你早点起床收拾收拾，我们即使早点走，回去可能都要下午了。”
“好的，我一会给在单位值夜班的孩子爸说一声，让他管孩子，我早点过去接你去医院做核酸检测，没有核酸检测我们是离不开郑州的。”阿兰的睡意全无，她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思索着都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外婆慈祥的笑容此时像电影的镜头一样浮现在阿兰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02
阿兰是独生子女，父亲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意外去世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勤劳能干支撑起了整个家庭。当时家里穷，她们家也没少得到外婆的帮衬。
外婆家住的离阿兰家不远，阿兰从小就喜欢住外婆家，喜欢外婆烙的葱花饼，喜欢喝外婆煮的大糁子汤，喜欢和小朋友一起嬉戏在外婆家门前的小河旁，喜欢和表哥一起放牛在南山的草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兰从小就成绩突出，品学兼优，在母亲的鼓励和支持下，阿兰成功的考上了郑州的一所二本院校。阿兰是当时他们村唯一的一名大学生，母亲、外婆都觉得脸上格外有光。
阿兰大学毕业后与老公相识相恋，也非常美满的走进了婚姻殿堂，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为了帮助照顾孩子，远在山城的母亲把老家的房子卖给了亲戚，也来到了郑州帮她带孩子。
一生倔强的母亲也是个闲不住的主，现在孩子大了点，她又在一家宾馆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吃住都在那里，阿兰心疼的劝她了几次，但是母亲总是说，兰啊，你们的负担重，我能动弹的时候你就让我去找点事做，要不我会急死的。阿兰只好同意了母亲的“请求”，这才有了凌晨接电话的一幕。
03
阿兰早早地给现居住地社区报备后就去接母亲了。住在郑州非管控区的她们还算幸运，能够出郑。接到母亲的阿兰，和母亲一起到医院做完核酸检测，开着车就一路直奔山城而去。
连霍高速贯穿祖国东西，在河南境内，由平原蜿蜒着走进山区。车过了巩义，路两旁的青黄色麦田变换成了的低矮的丘陵、青山；过了洛阳，一路的隧隧洞接二连三；经过三门峡，一路车在山中行驶，山上的林木时而郁郁葱葱，时而和田野连成一片。转入呼北高速后，家乡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山、川、林木、隧洞、烟田一幅幅美景在眼前闪现。
近乡情更切，副驾驶的母亲虽说每年都要回来几次，但是这次事出有因，急于见到外婆的她已是泪眼婆娑。
04
下午13点多一点，阿兰和母亲已经回到了山城。
山城不愧是生态名城、旅游康养圣地。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南面的天际有一缕薄纱般的云带缠绕在黛色的山尖上，悠哉悠哉的飘着。高速路口就在山城的北坡半山上，一眼望去，大半座山城尽收眼底，错落有致的旧城区和整洁有序的新城泾渭分明，一行一行的高大树木掩映着道路，与几处广场、公园一起郁郁葱葱。
交过高速路费，阿兰驾车缓缓驶出高速，前方二百米处的疫情卡点赫然映入母女俩的眼帘。
“你好，疫情防控，请停车配合检查！”值班人员身穿红马甲，手里拿着二维码卡牌和额式体温枪，有礼貌的说道:“请出示你们的行程码、健康码、48小时内的核酸阴性证明，并扫描填报场所码，测量体温后方可通行。”
阿兰母女俩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一一查询并出示三码一证。
“对不起，从郑州返回或来访人员请下车登记，并做好报备工作才能通行。”工作人员讲到，“请将车辆靠边停泊，配合工作。”
阿兰登记完信息，问到，“同志，你好，咱们山城这边啥政策？”
“你从郑州回来，根据疫情防控工作要求，返回前需提前三天向居住地村委会或居委会报备，如果没有报备的需现场报备完才能通行。从郑州非封控区、管控区回到山城的需要居家隔离7天，所在乡镇卫生院1、4、7会上门为你们做三次核酸检测，隔离结束，按程序转码成功后才能外出。”
“啊？我们老家是山城的，现在就是回老家看一下生重病的外婆就要回去了，哪知道向谁报备，去哪里居家隔离啊。”阿兰急切的说道。
“同志啊，我母亲八十多了，现在生重病了，家弟打电话说是让我回来看看母亲，我生怕晚回来一步见不到母亲的面了。”阿兰母亲说着又哭了出来，“你们就让我回去看看老母亲吧。”
“阿姨，你先不要激动，疫情防控的工作要求我们谁也不能改变，一旦出现一点点纰漏，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啊。你先不要着急，这里有水，你们先喝点水，我们帮你联系老家的乡镇和村委会，看看他们怎么说，行不？！”工作人员给阿兰母亲解释道。
“妈，你去坐车里，外表太热了，我给我舅他们打电话联系”，阿兰说着扶着母亲走向车跟。
工作人员帮阿兰打电话问了老家乡镇和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得到的答复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她们想快快的回去看一下外婆就返回郑州是不行了。
05
阿兰跟母亲商量着，母亲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在阿兰舅舅家厢房居家隔离7天再去看她外婆。
“舅舅，我们回来了，可是下不了高速，说是必须找地方，居家隔离7天才能出门看外婆去。我问了俺姨，姨夫也是正在家隔离，没法去，让我和俺妈去你家居家隔离行不？”阿兰开着免提向舅舅打电话说道。
“兰儿，你和你妈回郑州吧，哎，你外婆快12点的时候已经走了，我怕你们开车分神，就没敢给你们说。”舅舅的声音苍老而又无奈，“你们回来要是隔离7天，你外婆都已经下葬了，你们还得花好多冤枉钱，等疫情好转了你和你妈妈再回来给你外婆上上坟吧。”
“你说啥？！”阿兰母亲一把抢过阿兰的电话，厉声道:“小旦（阿兰舅舅的小名），你说咱妈走了？！”
“姐，咱妈走了，她没有等着你，哎，你不要伤心了，咱妈走的急，也没有受罪，你和兰儿回郑州吧，听说你们下不了高速，随后你们再回来给咱妈上坟磕头吧。”
阿兰母女俩在车边抱头痛哭，值班的几位同志赶忙上前询问什么情况，当大家知道事情原委后，一个个也都为母女俩感到惋惜，于是就任由她俩哭着，只是默默地送去了一包纸巾。
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个来的更早一些。阿兰和母亲在车跟哭成了泪人，过往的司机也都一个个叹着气，悄声的驾车离开。
两个小时后，阿兰开着车，载着母亲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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