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路遇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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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路遇野狗
文／锦歌长安
翌日清晨，碧瑶总算恢复了人形，一大清早，她便取了些银两出了客栈。
打听了藜州城里的几家布庄，碧瑶出了门便去了一家名叫依心坊的布庄。
大街上，野狗嘴里叼着个破酥包，手里抓着几个馒头，衣衫破烂，正四处逃窜。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有本事别跑！”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一摇一摆地追在野狗身后。
“呸，狗爷吃你几个包子是你的福气，居然还敢……哎呀，我的包子。”野狗看着自己刚才松口时从嘴里掉出来滚落在地的包子，心疼地趴下身去正要捡起来，却看见那包子被一只纤纤玉手钳在了手中。
“是谁，敢跟你狗爷抢吃的？……”野狗气得跳了起来，看清眼前人后，顿时目瞪口呆，傻了眼，手里抓着的馒头也都掉在了地上。
“少……少……少主！”野狗愣了半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碧瑶微微笑了笑，刚要开口，一个胖子冲上前来一把揪住野狗的衣领，“臭小子，敢偷我的东西，看我不揍死你……”说着就挥起了拳头。
“等等……”碧瑶急忙叫住，从怀里取出二十文钱，递到胖子眼前，“给你，这是他的包子钱，够不够？”
胖子两眼一亮，连忙接过来，憨憨笑道：“够了够了。姑娘，我家的包子是这方圆三十里最好吃的一家，你再买几个尝尝吧！”
碧瑶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张小凡以前给自己做的包子，又看了看手中刚刚买好的黑服，心里一阵疼痛，对着胖子摆摆手，“不用了。”
“去去去，钱都给你了，赶紧滚。”野狗看着碧瑶脸色不太好，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看得出来她似乎是很难过的样子。
胖子走后，碧瑶带着野狗到旁边一家小面馆给他点了两碗牛肉面。野狗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连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就“哧溜哧溜”吃起了面条，见野狗饿得慌，碧瑶又给他点了几盘小菜，还顺便叫了一壶酒。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野狗，碧瑶心里五味杂陈，她不在的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秦无炎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
两碗面下肚，野狗感觉自己算是活过来了，看着眼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碧瑶，忍不住说道：“少主啊，你真的是碧瑶少主吗？”
碧瑶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不然你以为是谁？是鬼吗？还是你不希望看见我活过来？”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太意外了，少主，你居然真的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鬼厉为了复活你，这十年里可以说是……”
“鬼厉？”碧瑶不禁疑惑地打断他的话。
“就是张小凡呀！少主你还没见过他吗？”野狗一脸兴奋地说道，完全把鬼王之死抛诸脑后。
“见过，只是他还没有见过我。还以为我死了。”碧瑶神色恍惚，黯然神伤，心下又忆起了昨日的种种。
野狗察觉到碧瑶的不对劲儿，一拍脑袋，猛然想起鬼王宗覆灭，鬼王死在张小凡手上这件事。心里暗暗骂道，该死！张小凡现在变成了鬼王宗的仇人啊，怎么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看少主这样子，难道是已经知道了鬼王的死讯？
“少主，你没事吧……”野狗小声地问道，不敢再乱说话，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惹得碧瑶难过。
碧瑶抬起头，看着他，淡淡地问道：“野狗，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野狗脑袋里“嗡”地一声，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碧瑶叫了一壶酒，一直不停地喝着，仿佛要把所有的伤心和难过全部合着酒下肚。见野狗迟迟不肯说话，她饮了一口酒，又说：“我爹死在张小凡手上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爹死的时候，你看见了吗？是什么样子？他临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碧瑶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她低着头，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继续倒酒。
“少主……这……这……宗主离世的时候，我不在场……只听说是，是那张小凡……”野狗声音越来越小，低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
“说下去！”碧瑶冷声命令道。
野狗叹了口气，继续道：“鬼王是死在八凶玄火法阵中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为什么要杀我爹？”碧瑶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自始至终，她都不信，始终不信张小凡会无缘无故杀了她爹。
“我听鬼王宗的其他弟子说，鬼王当时被兽神附了体，直奔焚香谷去要杀尽正道之人，当时那张小凡就在焚香谷，所以就……就……”野狗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不忍心把那日残忍的真相说给她听。
鬼王死的时候，他跟其余鬼王宗弟子就躲在远处，那日焚香谷和青云门的人尽数退去之后，他和剩余的鬼王宗弟子把鬼王的骨灰收了起来，装在坛中，葬在了冥灵峰下。
“少主，我跟其余弟子把鬼王的骨灰给保住了。”野狗小声的说道，仿佛害怕自己一张口就引发了眼前女子的滔天大怒一样。
喝得已有半分醉意的碧瑶眼里忽然有了光芒，急急问道：“在什么地方？”
“十万大山冥灵峰下。”
“走，带我去……”
“哎，我这就带你去！”野狗说着就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等等！”刚迈出半步的碧瑶忽然想到，秦无炎此刻还在客栈里昏迷不醒呢。
野狗停住脚，回过身来，“少主，怎么了？”
“你先跟我回客栈，我要去看看秦无炎怎么样了。”碧瑶边走边说道。
“秦无炎！他他他……他也没死啊……”野狗一脸讶然地跟上碧瑶的脚步。
“没有死！可是……”碧瑶叹了口气，回想起轩辕琳的那句话“九寒凝冰刺的寒毒，乃是灌注于冰刺的真气之中，一旦入体，无药可解……”
三百年前九尾天狐小白的儿子六尾前去盗取玄火鉴，虽然侥幸逃脱，但也被上官策以九寒凝冰刺刺入狐脉，坏其道行根基。三百年来，他纵然不死，却也痛苦不堪，道行散尽，而且冰毒日夜攻心伤身，除非处身于至阳至热之处，方可稍解痛楚。因此，当年三尾才将六尾锁在火山下的黑石洞，借黑石洞内的烈火岩浆来帮六尾解除寒毒噬体之苦。可惜三尾倾尽一生修为，却也没能帮六尾摆脱寒毒之痛，最终二人双双殉情而死。
而上官策这几年修炼多时，修为大有长进，因此秦无炎这次中的九寒凝冰刺，比当年六尾所受的伤还要严重许多。
碧瑶越想越觉得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野狗在身后紧步跟随。
秦无炎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刺痛。四下望了望，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忽然想起在焚香谷时的事情，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下了床，扯过床边的紫色外袍，就向门外奔去。
两个房间都找过了，可是都不见碧瑶和轩辕琳的身影。
“碧瑶……碧瑶……”秦无炎脸色苍白，全身冰冷刺痛，扶着楼道旁的栏杆，双腿酸软，险些跪倒在地。
“秦无炎……”
碧瑶一声疾呼，把手里的衣服丢给野狗，快速跑过来扶起他，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怎么不好好在房间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秦无炎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全然忘了此刻寒毒噬体的疼痛，笑了笑，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担心你！”
碧瑶心里一阵感动，说不出话来，将他摇摇晃晃地扶进房间，在床上坐下。
“我没事的，你中了九寒凝冰刺，需要好好养伤。”碧瑶一边帮他拉好被子，一边说道。
秦无炎看着她，总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野狗尾随着进了屋，看见秦无炎脸色苍白，眼角下隐隐有黑影，口唇发乌，才真的相信刚才碧瑶跟他说的，秦无炎为了救她，中了九寒凝冰刺。
“野狗，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找琳儿姐姐。”
“是，少主。”
“碧瑶......”
碧瑶转身欲走，却被秦无炎叫住，回过头来对着他微笑道：“我去找琳儿姐姐来帮你看看伤势。”
秦无炎定定地看着她，说道：“碧瑶，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碧瑶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眼角微微湿润，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是，我都知道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秦无炎轻声叹息着说道，有的时候，他多希望她可以像从前那样，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我去找琳儿姐姐。”她强忍着泪，快步走出房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痛哭流涕。
“碧瑶......”秦无炎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一阵心疼，他曾想过她知晓真相后会对他破口大骂，会哭得撕心裂肺，会终日精神恍惚，萎靡不振，会对张小凡恨之入骨，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平静，没有喊打喊骂，没有伤心哭泣，只是一句“我知道了、我不怪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还对他悉心照顾，温柔无比。
可是这样冷静的她，这样温柔的她，这样坚强的她，让他从心里觉得害怕，觉得心疼。他多希望，她像多年前那样，拿着匕首横在他脖颈上，怒气冲冲地扬言要杀了他。
秦无炎闭了闭眼，把身子轻轻靠在床头，九寒凝冰刺的寒毒开始在全身蔓延，透出刺骨的冰凉。
“秦......秦无炎！”野狗看见他闭上了眼，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你要说什么？”秦无炎问道，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凝满了冷意。
“是你把碧瑶少主救活的吗？”野狗好奇地问道，鬼厉身负三卷天书，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没有把碧瑶给救醒，秦无炎是怎么做到的呢？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秦无炎淡淡地回道。
野狗更迷惑了，“什么意思？”
“你问那么多干嘛？莫非你是张小凡派来打听消息的？”秦无炎瞪着他，冷声问道。
“秦无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张小凡现在已经不是鬼王宗副宗主了，我怎么可能听他的，我野狗这一辈子，只听从碧瑶少主的命令。”野狗忿忿地回道，对秦无炎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那就好！”秦无炎微微笑了笑，随后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遇到碧瑶的？”
野狗瞥了他一眼，把刚才大街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野狗也是要面子的，刻意把自己偷包子被追赶那一事给舍了去，只说是在大街上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影神似碧瑶的姑娘，跑上去一看果然是碧瑶，然后碧瑶就带着他去吃了顿饭。
“她喝酒了？喝了多少？”
“啊……我……我没注意！好像叫了两三次……”野狗讪讪的回道，刚才他实在是太饿了，只顾着吃饭，确实没怎么注意碧瑶到底喝了几壶酒。
秦无炎微蹙眉头，一阵心痛，她现在身体还未恢复，轩辕琳特意叮嘱过她不能碰酒，可现在，她居然还跑去喝了那么多酒，她是有多难过，多伤心，才会这般借酒浇愁？
“野狗，去帮我买两件玄色衣服！”秦无炎闭着眼，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什么？”野狗一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
“我说了，我只听从碧瑶少主的命令。”
“你不要以为我中了毒就没办法对付你。你可别忘了，我是万毒门的毒公子啊。”秦无炎睁开眼，狡黠地笑了笑。
野狗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起身。
“银两在包袱里。”秦无炎淡淡地说道，从刚才野狗的话里，他就断定野狗肯定是没钱吃饭，不然碧瑶也不会跑去喝酒。
野狗拿了银子，心里很是不悦地又瞪了秦无炎一眼，随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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