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老师责任重大,一句不得体话可以打破孩子希望的肥皂泡,一句鼓励的话,可能会使孩子高兴得忘了整个一生中旅途的劳累。
老师说小孩子将来能成作家是个鼓励的话我亲眼看着你风尘仆仆地迈向中国作家的行列
文/王李军
夜深人静,万物沉寂。朦胧中儿子的叽哝声如往常响起,我急匆匆跑到他的卧室,把儿子安抚入睡后,我依旧回到我的卧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觉中想起了让我难以释怀的一个人,他把我带入到二十年前的记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母亲的眼疾时常影响着她的正常生活,虽然做儿子的我也想过她的不舒服,但毕竟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所以作为儿子的我总显得不太当事儿。
直到有一天母亲打听到西坡村的药王庙治眼病神通(虽然这几年也去大小医院看过,但都没彻底治好。),我决定陪母亲去西坡烧香祈福,为母亲讨个治眼疾的良方,这也算是我和母亲对神灵的信仰吧!
那天是三月初一,我早上从县城驾车接上母亲来到西坡村(大概四五十里吧),到了村里开始向村民打听药王庙(我在王金庄上的初中,西坡也有我的同学,所以西坡还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这里有个很灵的庙),村民们一听找药王庙,也都很乐意告诉我们怎么走。也许习以为常吧;或许以前打听道的人多了;更或许老乡们为远道而来的香客们感到虔诚吧,而他们竟不用长途跋涉就可以去给药王爷上香,所以多了份由衷的自豪感。
一路上三三两两,也有像我和母亲一样远道而来求神拜佛的香客(那天我们还遇见几个山西口音的香客)。说来也怪,亦或是母亲的教化,我上庙的心情也是极度的虔诚的(我想也许这就是对母亲的爱吧),我想母亲比我更虔诚吧!要不她的心劲也不会那么大,虽然一路急上坡却不觉得累。
终于到了庙上,烧香磕头求药签,一切显得那么娴熟而自然,而心中的神灵却是那么庄重且威严。
礼毕,我们下山来到了车跟前,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我不愿忘记又绝不能忘记的人。
我告诉母亲在车上休息会儿,因为我要去找这个人。这个人虽没有父母的养育恩重,但他对我有化育之恩。他对我的影响是至深的……
我的车就停在学校背后的一个小空旷地,或许我在停车的时候已经准备偶遇我的恩人吧!那天我真的偶遇了他,也许这就叫心诚则灵吧!
前几年听玉荣(我的同学)说过李彦国老师在西坡小学任教,但几年过去了,我也不知老师退休了还是去别的学校了,既然来了还是找找看吧!那天还是挺顺的。学校是那种简易的大门,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一个老师正带着学生上体育课,我隔着大门轻易的就引起了那些学生和老师的注意,她跑过来问我要找谁,我说:“李彦国老师还在这儿教书吗?”,她说:“你找李老师呀,我去给你叫一下”。我的心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又快十年没见面了。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那么漫长,很快老师就形色匆匆地跑了出来,像丢了东西的失主。那个身形和轮廓基本没变,只是腰没那么挺直了,远远我就看出是他,但他却似懵懂,一见面竟认不出我是谁来。这个我可以理解(这些年我也从小孩儿,变成了小孩儿他爸,变化着实不小),毕竟他教了一届又一届,虽无孔老夫子弟子三千,但学生估计也相差无几了吧!我记得我上初中时他带的九十多个学生的语文,这四十年中教了多少学生我不得而知,也许他自己也没去统计过吧!他在专注他的学生,他在专注他热爱的教育事业。
想想这些年(初中毕业后,我没再继续上学)我是多么惭愧。居有常,业无变。老师一身扑教育,桃李育后人。我却像小猫钓鱼,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那天又激动又可笑,老师激动的竟然没有带大门钥匙。问了我是谁后,他也像个小孩儿似的激动且兴奋(像久别的父子一样情深,他来回跑了三趟我们才开开大门进入到学校,可想当时有多激动)。他说:“啊呀!李军!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了,以前上学又低又瘦,怎么现在变的五大三粗了,我还是记得你上学时的模样”。其实老师还是因为痴迷教育,痴迷现在的学生,而淡忘了我。
毕业后的二十年里,我单独去找过他三四次。但人渐渐长大,结婚生子,事也渐渐多起来,所以见面越来越少了,我只能假惺惺的当说辞罢了,终究还是我的原因。
终于进了校园,他带我到他的办公室,说起办公室却是有点简陋,屋子显得那么小,里头除了书竟然还有酒,并且是那种散装酒。也许老师也像李白那样的诗人,没有酒写不出好的文章来。他竟然给我倒了酒,我难以拒绝他的深情,居然答应他喝了几滴,平时我也能喝个七八两,但那天还要开车送母亲,实际我也就湿了下嘴皮,但老师也理解了我(我平时开车对喝酒的控制是比较严格的),今天为这次偶遇我也算破例了。
烟也抽了,酒也喝了,我们开始了久违的问候。他问到了我的近況和事业,我含乎其词,居然不知道我是个干啥的,不是我没干过啥,也不是我不够努力,反而是我努力的不知道我是个干啥的。(毕业后拿两块钱出来打拼,开始了新的征程,捡废品、收废品、倒废钢、倒木材、选钢渣、开干洗店、摆大排挡、卖米线、开架管模板租赁站、包工程……)想想干过的事还挺多的,但不像老师一样专注。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三十七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干啥的。
有志之人立长志,无志之人常立志。因为我常立志所以立的志都不长。想想我初中毕业没继续上学,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虽然爱好学习、爱好知识、爱好有文化底蕴的人,但终究还只是个爱好而已。多想再次拿起书包背上母亲烙的大饼去重走那十五里的求学之路(当年我们都是步行十五里山路,为省钱家人都是给我们烙几张大饼,拿到学校一般都是够吃一个星期,但时间长特别是夏天饼很容易变质发霉,我和同伴儿也学着怎样存放时间长而不变质,晾干了泡着吃,有时有特殊情况一星期跑两三个来回),现在虽不用像当年一样吃不饱吃不好了,为何一直想重回那段岁月?贪恋那段人生呢?有时多想回到从前,回到老师同学身边去改写那段历史,不再让那三年光阴虚度,不再为自己的贪玩误了自己的人生啊!那三年再也回不去了,我却要为那三年的懈怠奋斗一生……
我跟老师讲了很多话,我对老师的感情,恐怕他不知道,因为我的人生,我的世界只有我的心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有我跟我的心灵对话的时候才会发现真正的自我。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老师对我的知遇之恩他并不知道,只有我告诉他他才能理解。
二十三年前我还是个不懂世事的顽童竟然背着干粮踏上了三年十五里的求学之路。也许是在家排行老么的缘故,三个姐姐和父母都把我当宝贝儿疙瘩;也许是放不下久病床前的母亲(母亲以前身体很不好,经常躺在床上,我上小学时,母亲上趟厕所都费劲,老家的厕所离家有五十米,但对她却很费力,经常在大门口外路坡坐或爬着歇息,也不让我们拉,放学后就在床上躺着。现在比以前好了太多吧!),我的第一篇作文竟然饱含深情的写了四五张A4纸(当时作文题目是上初中的感悟和想法,我也正好写了放不下家中的母亲和那个放不下的家),也许是语文老师的天性,我的作文被还不怎么认识的语文老师给看上了,记得当时他也饱含深情的给我写了一大张批语。
这张批语我不知道还能否再找到,这张批语也像老师对我的记忆一样朦胧,但格式我是记得非常清晰的:“王李军,你的这篇作文,构思巧妙,文笔……李军(中间段)……军,我亲眼看着你风尘仆仆地迈向中国作家的行列。”
这篇作文李老师在全班读了,也分析了其中的奥妙之笔,并且当晚领我到他家喝的豆沫汤(是王金庄石匠做的那种碓臼,用来把泡好的豆子人工舂成豆沫,王金庄人家基本都有,做出来的豆沫汤百喝不厌)加他亲手给我烙的大饼,这是对我多大的鼓励呀!我不知道山有多重,我也不知道恩重如山有多重,但我知道当时的豆沬汤加大烙饼对我的人生是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重。
这篇作文改变了我的人生,虽然没能把我送入大学,迈向中国作家行列,但却把我送上了自信的道路,从此我知道我不是那么差的人,在这二十年的人生道路上无论风雨坎坷我都不再嫌弃自己的无能。也常常想起这句批语。
阴差阳错,最终我还是没能实现他的期许,因为自负的天秤最终没有放过我,喜悦和自满像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昙花一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不再是那个小顽童,生活告诉了我诸多道理,我的失败不是终点,而是我拥抱更好生活的一粒种子。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人生没有在黑夜偷偷哭过你就还没有领悟生活,人生没有跌宕起伏你也就不会懂得坚强。一切的经历告诉我,我依然还是那么优秀的学生。虽然直至现在我也没有写出过让任何人表扬的文章,但我的初心依然,我依然没有嫌弃和放弃我的追求,我依然还走在那十五里求学的路上,也许这条路注定艰难,荊棘遍地,但有李老师这盏明灯我的路不再变的黑暗,也不会寂寞孤单,更不会迷失方向。
时事变迁,斗转星移,当世界静的只剩下我的心声,我已巧妙的玩了一次穿越,我已穿越至九五年那碗香甜的豆沬汤和大烙饼,我跟李老师促膝长谈,他给了我一粒希望的种子,让我把它埋入泥土之中,等待它发芽生长,继续演绎和诠释生命的坚强……
我要好好保护我的眼睛,不让风沙靠近,因为我不想再让风沙迷了我的眼睛,因为我知道那种眼泪不是简单的痛。
如今李老师已白发鬓鬓,那天我才知道他一直在书写着他的人生,他自豪的告诉我,他的第一本书马上要印刷出来了,他在简书里已是个公认的写手了。上个月还去了苏州去了阳澄湖搞了个简友作家线下交流会,情至深时,老师也是泪眼湿睛。那天我加了老师的微信,回来后我经常翻看简书上的文章,看了老师对王金庄的土地情结,毛驴情结……也看了很多很多和老师一样的作家,他们天各一方却志同道合走到了一起,各自书写着不同的故事情深,书写不同的人生历程。
母亲等了我足足两个小时,也给我打了几通电话,但话真的说不完,我们真的无法用短短的两个小时去倾诉我们的过往得失。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老师都懂得这次情深的相见,都恋恋不舍……
人离心却不会离,此时我们的心才又一次连上wifi,加上微信,进入同频。李老师:“您不但是我永远的恩师!这辈子我永远还是那个喝你豆沬汤吃你大烙饼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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