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婉秋去找何修年的时候,徐璐也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高宁。
高宁久久没有说话,他一直相信韩湘云的人品,但是他没想到这背后竟牵涉到这么些情感纠葛。“韩湘云去找何修年的动机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尹怀生,叶婉秋在整件事情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想不到这小子的内心竟能如此这般隐忍,为一个倾心于自己朋友的女生如此地做出牺牲,也真够可以的。”他内心对韩湘云升出了怜悯和尊重。他暗地里想:“一定得尽自己的全力帮助韩湘云。”
于是,高宁当天便去了系主任办公室,他把整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傅国平,包括何修年跟踪叶婉秋,何修年将尹怀生打伤,韩湘云与何修年打斗等等。
接着,他对傅国平说:“傅教授,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韩湘云绝对不是那种寻衅滋事的人。何修年有错在先,韩湘云为了朋友才犯了打人的错误。他家庭条件不好,很珍惜上大学的机会,学习能力也很优秀,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学生。如果因为此事而被开除学籍,他可能从此对人生就失去了希望。能不能请您上报学校,给他一个机会?”
高宁一口气说完,用诚恳的目光看着教授,等待着他的回应。
傅国平了解了前因后果,开始有一些理解韩湘云的行为了——因为友谊和爱情而冲动犯错。他自己也年轻过。他内心深处,也是不希望韩湘云被开除学籍的。对有天赋的学生,他一向有惜才爱才之心。
傅国平眉头紧锁,对高宁说:“我知道了事情经过。但是最终处理办法还得学校来定。不过新上任的校长最近正在严肃纪律,对这种打架斗殴的事件尤其难以包容,韩湘云不巧撞在了枪口上。何况他打伤的是邻校的学生,影响很恶劣。”
傅国平叹了口气,继续说:“韩湘云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没错,青年人难免会冲动,会犯错。但是人生有的时候犯的错,不是因为情有可原就能得到原谅的,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啊!”
说完,他的目光直视着某一个方向,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高宁心知事情棘手,他试探着对傅国平说:“傅教授,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于您!我知道您也不希望韩湘云被开除学籍是吗?能不能拜托您对学校说明一下情况,帮助一下韩湘云?”
傅国平说:“我会把具体情况汇报上去,但是结果怎么样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现在亡羊补牢只有一个办法。”
高宁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傅国平说:“学校如果要严肃处理,只有两个理由,一个是杀一儆百,严肃校纪校规,另一个是怕惩罚不力,引起被打之人的不平,造成舆论上的不良影响。如果何修年能主动去向学校说明情况,学校有可能会减轻惩罚。”
高宁听之,连声道谢,离开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这几人当中,尹怀生是最后一个知道韩湘云即将被处分的消息的。在他见到高宁徐璐之前,他还一无所知。高宁与系主任见过面之后,和徐璐一起到湘南大学找尹怀生去了。
这天,尹怀生吃完晚饭向宿舍楼走去,远远看到宿舍楼下站着两个养眼的身影,他开始没看出来是谁,出于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哪知对方先叫出声:“尹怀生!”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高宁和徐璐!
尹怀生绽开笑容,大踏步走上前去,心想:“这俩人怎么来找我了?”
徐璐朝他挥着手。
以往的话,高宁见到他都会拍一下他的肩,带着他那爽朗的笑,叫一声“大才子!”徐璐也会开一番尹怀生的玩笑。但今天,俩人的表情似乎都有点严肃。“出什么事了吗?”尹怀生有点不好的预感。
尹怀生笑着说:“稀客啊!你们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高宁说:“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尹怀生隐隐觉得不对劲,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徐璐说:“不必了,我们吃过了,你宿舍有人吗?”
尹怀生说:“现在应该没人,你们等着,我跟宿管打一声招呼。”
片刻后,三人一起上了楼,来到尹怀生的宿舍。
坐下后,高宁说:“韩湘云出事了。”
尹怀生的心一沉,预感应验了。他脸色暗下来,问:“怎么了?”
徐璐跟尹怀生说了何修年告状,还开了轻伤证明,韩湘云有可能会被留校察看或开除学籍等情况。
尹怀生的脸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布满了阴云。他咬紧牙齿,全身肌肉紧绷着,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徐璐觉得他就像一个点燃了引线的炸弹,随时会爆炸,又像蓄足了水的江河,随时会决堤而出。
紧张弥漫在空气里。
高宁用缓和的语气对尹怀生说:“怀生,我理解你。韩湘云是你的好朋友,而此事又因你和叶婉秋而起,你一定心里不好过。我也知道你很恨何修年,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只能想办法帮助他们。”
尹怀生用两手撑起额头,嘴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声,唯有如此,他才能稍微发泄一下痛苦,才能平息一下自己的愧疚和愤怒,要不然,他会觉得自己要和韩湘云一样,做出冲动的傻事来。
高宁和徐璐见状,叹了口气。高宁上前去,右手按上尹怀生的肩,轻轻拍打着,似在安慰他。高宁说:“怀生,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尹怀生抬起了头,眼里燃起了希望的火星子。高宁说:“我找过系主任了,他说唯一的办法是找到何修年,请求他的原谅,让他主动去湘南师大为韩湘云求情。”
听到何修年的名字,尹怀生眼里希望的火星变成了熊熊的怒火,他压抑的愤怒突然爆发出来,他猛地站起来,拳头砸向桌子,说:“去请求何修年的原谅?!除非我尹怀生死了!”
徐璐听之,心中对叶婉秋的心疼和对韩湘云的怜悯在这一刻化为了对尹怀生的愤怒,她腾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指着尹怀生,大声说:“尹怀生,我一向都很敬佩你。可是这件事上你怎么表现得这么懦弱!你知道婉秋为了你,有多辛苦吗?她最近几天憔悴了许多你知道吗?!韩湘云为了你要被学校处分,你不帮他,在这里意气用事,算什么男人!”徐璐一口气说完,一张脸憋得通红,胸口还不停起伏着。
高宁赶紧拉住徐璐,揽着她的肩,一边轻轻拍打她后背抚慰着她,一边向尹怀生解释道歉。
徐璐的话仿佛点住了尹怀生的痛穴,尹怀生呆若木鸡地站着,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喃喃地说:“徐璐,你说得没错,我是表现得很懦弱。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谢谢你提醒我。”
徐璐继续说:“我希望你能直面问题,还有婉秋,她真的很爱你,希望你别辜负她。”
尹怀生不语,心中已是奔腾如江海,久久不能平复。那一刻,他醒悟了许多。
高宁和徐璐走之后,尹怀生独坐着,想了很多。终于,他的眼泛出了决绝的光,打开门,走出寝室,向楼下305室走去。
无戒21天日更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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