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妖孽

文/妖精婆婆

爱上妖孽

01

当我第19次相亲失败后，我对感情彻底失望了。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忽然觉得无处遁形，无处可去。我低着头，脚步匆匆，我愧对苍天。

就拿这第19次的经历来说吧，相亲之前，其实我做过功课，我托朋友打听过，女生在单位的反响并不咋的，比如说，懒散、莽撞、傲慢，但是有了前18次失败的经历，我知道我没什么竞争力，姑娘答应见面我已经很满足，万一这次成功了呢。

然而人生没有那么多侥幸，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从来不是老天眷恋的孩子，我只是一个苦逼的男人。

早早到了咖啡馆，桌上摆放三支玫瑰为暗语，姑娘姗姗来迟，粗手粗脚，弄得咖啡杯子和勺子发出叮铃咣啷的响声。

我连眉头都不敢皱，我微笑着打量姑娘：皮肤还算细腻，鹅蛋脸过于饱满，大骨架，脂肪不算少，尤其那双手，有点像菩萨娘娘的手，估计可以一把将我的手包住。

我发誓，我是谦谦君子，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敢做，我正襟危坐，我珍惜每一次上天赐予我的机会。

姑娘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勺子和杯子依然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我轻微地抖了一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姑娘露出难得的笑容说：我还约了其他事，我们回头再聊。姑娘抓起外套和包包风风火火地离开。

依照前18次的经验，我知道姑娘所谓的“回头”是永远不会回头的，但我还是不死心，我给红娘发了微信探听结果。

很快，红娘就将她和姑娘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我。

红娘：感觉如何？

姑娘未回复。

红娘再追问一句：有感觉吗？

姑娘回复：你看我们两般配么？

红娘：我觉得般配。

姑娘回复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我一直是这么令人痛苦的人么？我像浓霜打过的茄子，更蔫了。

宅在家几天，我妈本来一直坚持着要做一位开明的母亲，不过多干涉子女婚恋

问题，但我妈终究还是坚持不了了，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忍无可忍地发作了。

我妈说：瞅你那个怂样，你李叔家雷雷和你一般大，人家孩子都四岁了。

我妈说：瞅你那个窝囊相，隔壁老王家儿子都三婚了，你连一婚都没有，你到底活得有多冤屈呀。

瞅瞅，这果然是亲妈的做派。

掐指算来，连我妈在内，已经有20位女性对我如此不屑一顾了。这掐指得把脚趾头也算在内。再这样下去，就没指头可掰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呀。

02

我妈一副容不下我的表情，老把我往外轰。

容不下我为何要生我？我妈说：我错了还不行。

我无处可去，我妈说：再不济，你去马路上溜达，去马路上兜风呀，万一成就一段马路情缘呢？

据说，在马路上遇见姻缘的可能性，就像在马路上遇见原子弹的可能性一样。

从小到大摇奖连洗衣粉都没中过一包的我，死活也不相信第一次飙车居然遇到一位美艳如妖孽的姑娘，日后会和我纠缠不休。

连日的小雨转中雨转大雨，也没我妈的喋喋不休让人郁闷，让人藏无可藏。我说：外面下雨呢，你是逼我跳江吗？

我妈说：下雨怎么了，你开车，雨淋不到，风刮不到，脚不沾泥，怕什么？

我说：你别后悔，这天气在外面逛的姑娘，不是白痴，疯子，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少女，到时候领家来可别后悔。

我妈说：万一这样，我也认命。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在我妈眼里我就是这个价值。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脑子里想着老妈尖酸刻薄的话语如芒在背，我又绝望又气恼，脚下的油门就深了更深了，“咕咚”一声汽车驶进一个大水坑，溅起浪花朵朵，我再踩一脚油门驶出水坑，浪花再次涌起，我笑了一下，这是雨天馈赠的乐趣。

车子驶出一里有余，一辆白色摩托车猝不及防从后面超过我，一个急刹停在我正前方，我吓了一跳，身子一挺，一脚急刹，还好差一丢丢，心脏狂跳不已，脏话已到嘴边。

“不得了你，开个破车了不起么？”斜倚的摩托车旁一位米色风衣的姑娘怒目圆睁。

“怎么？”

“你说怎么？这路是你家的么？是你的专用车道么？别人不能走么？”姑娘边说边抖动身上的风衣，原来是那些让我兴奋的浪花惹的祸，那些浪花夹杂着污泥，腥臭。

姑娘的米色风衣斑斑驳驳，污迹片片。

“对不起。”

姑娘不依不饶：有钱了不起呀，开个车就是大爷呀，我们小老百姓该被你弄的满身污泥，我们活该没形象？

“对不起”。

“对不起有屁用，什么都对不起就解决了，那也太容易了。”

“来来来，下车，我也弄你一身泥水试试？”姑娘边说边动手要把我从车里拖出来。

我一脚油门，刺溜一声驶出老远，遇到硬茬了，三十六计跑为上。

忽然脑门一热，头伸出车窗外喊到：来呀，有本事来追我呀！

姑娘愣了愣，跨上摩托车，愤怒地追了我三条街。

我将车子驶向郊区，姑娘穷追不舍，一个半小时后，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临县的五指山下，她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我也像狗一样喘息着停在她前方。

姑娘的一双杏眼里跳动着两簇愤怒的火苗，我忽然笑了：有意思不？追这么远，大不了给你洗洗喽，大不了给你买件新衣服喽。

姑娘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诅咒你一辈子上厕所忘记带纸，一辈子出门遇雨，一辈子买不到机票，一辈子交不到女朋友。

她略微停顿继续骂到：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载都卡在99%。

哇哦，太恶毒了，太恶毒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出回应的话，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调转车头消失在远处。

03

几个月以后，我参加跳蚤群的户外活动，没想到又遇到她，居然拼的是她的车，那一刻我犹如被雷电击中，忍不住身躯一震，菊花一紧，在她似笑非笑的眼里，努力保持着镇定。

原来她就是群里昵称“妖孽”的女子，活泼大胆，语言丰富生动，我们只要遇上就会互撩几句，互怼几句。

我一只脚已经跨上车，妖孽一字一句地说：不好意思，我的车已经满了。

我愣在那里，明明副驾还空着。妖孽说：副驾是我男朋友的，你坐别的车吧。

我尴尬极了，我说：那我不去了吧。

妖孽说：那最好。

我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我找到群主说，我不想去了。

群主说：不去可以，但是预交的费用不退的，群公告里说的很清楚了。

心疼预交的1500元，更心疼好不容易到手的假期，这一下会打乱计划的。

群主一边把我往车上推，一边说：有啥要紧的事情嘛，放一放，好好享受假期吧。

群主说：你坐妖孽的车，这都安排好的。

妖孽把头伸出窗外，粉色的脸上开着桃花，愉快地说：快上车吧，准备出发了。

切，妖孽，一会儿一个样，不同的人前不同的样，腹黑呀。

群主说：你看看我们群，全都是素质很高的人，家有家规，群有群规，遵守规矩，提高素质，才能进步，不能搞个人主义呀小伙子，想干嘛干嘛，这种心态在哪里都行不通，要吃亏的。

群主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一番后，拍拍我的肩，上了车。我无可奈何地上了妖孽的车，坐到副驾上。

妖孽狡黠地一笑：我男朋友加班来不了了，他是很有事业心的，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

切，妖孽，又在影射我吗？假装听不懂罢了。

04

一路无语，和妖孽一起看风景的心情也是别别扭扭的。

晚上是群里安排的聚餐，席间劝酒。

我不怀好意地举着一瓶江小白杀到她面前：“古人说的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让过去的全都过去吧！哥哥我敬你一瓶，我们感情深，一口闷。”

她抬起眼睛看了看我，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说：“大叔，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纳尼？大叔？故意噎我？我撩起袖子：美眉，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大叔，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美眉不喝酒，枉在世上走。”

就在我们来回折腾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我喝，我替妖孽喝了。”

话音刚落，我手上的江小白就被抢过去了。一个顶着一头卷毛的小伙子咕噜咕噜开始死命灌自己。

酒足饭饱，卷毛已经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被我们架上车回酒店。

车停在酒店门口，卷毛忽然一把抓住妖孽醉汹汹地表白：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知道么？知道么？

妖孽要挣脱卷毛，卷毛越抓越紧，越说越激动。妖孽求助地望向我，我表示爱莫能助。

妖孽说：你别这样，别这么多情好不好，我有男朋友的。

卷毛吼道：他是谁？他是谁呀，拉出来溜溜？

妖孽身子倾向我，在我耳边低语：你肯定还没有女朋友吧？

听听，广大人民群众听听，什么叫肯定没有，这叫什么话，我也凑近她耳边，冲着她耳语：哥哥我不是丑，只是帅的不明显而已，凭什么看不起我，等着瞧，野百合也会有春天的！

她仿佛缺少洞察人心的能力，忽然二话不说，拉过我愤怒的脸。

然后。

吻了我！

目瞪口呆！这跟小时候我娘打麻将赢了钱以后吧唧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妖孽呀，妖孽呀，一直努力地咬我的唇。

我这人生性善良，就当是扶贫了，放任她继续吻下去。

正当我如痴如醉，妖孽忽然戛然而止，她抹了抹嘴，对黄毛说：这就是我男朋友。

黄毛打了两个嗝，又毫无征兆地沉沉睡去。

妖孽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我甩了甩头发，架着卷毛回了酒店，谁要你负责了？目前我们要负责的是醉酒的卷毛。

05

跳蚤群户外活动第三天晚上是篝火晚会，男男女女们都竭尽所能地打扮自己，展示自己。

我被一位姑娘的美艳生动深深吸引了，粉面含春，杏眼清澈，身量苗条，体格风骚，黑发飘飘，白裙飘飘，宛若落入凡间的仙子，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正是换下运动衣，放下马尾的妖孽，这是真正的妖孽。

不时有群里的友友夸赞妖孽：好美呀，好漂亮呀。

我情不自禁地靠近妖孽，我认真地说：现在的化妆技术是越来越厉害了，多平凡的人都能化的惊艳。

妖孽白我一眼。

我继续展示自己的博学多才：现在呀，不但有人化脸，还有人化锁骨，化胸脯，再糟糕的锁骨也能画的瘦崤性感，在平的胸部也能画出空谷幽兰感。说完，我学着周星驰发出怪异的哈哈笑声。

我把自己想象成风流才子唐伯虎，妖孽你不该为这样幽默博学的青年才俊灿然三笑吗？

妖孽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快速转移到其他三三两两的人群中。

真想抽死自己，明明是想真心诚意地赞美妖孽的，话一出口，画风却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的大脑总是不能控制我的语言，指挥我的行动？我一定患有神经官能障碍症，我的亲妈呀，如果你在就狠狠抽我两个大嘴巴子吧！

一堆篝火熊熊燃起，天边几颗星星明明灭灭，马头琴音乐响起，主持人邀请大家手拉手围成圈，跳起欢快的锅庄舞。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特别有号召力：男女搭配，跳舞来劲。男女岔开啊，不允许同性拉在一起，自己去找异性的手，男同胞们快速行动起来！

我蹦过去够妖孽的手，妖孽一闪身和另一位男群友拉在一起，一个大大的圆圈迅速闭合。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来：来，我们来看看谁这么没有没有魅力，连一位异性的手都抓不到？

几十位群友望着尴尬地站在圈外的我，发出了善意的哄堂大笑。妖孽甩起头发，留给我一个傲娇嘲弄的笑容。

妖孽呀，可恶的女人，你是曾经强吻过我的，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06

时间就像在QQ农场偷菜的那帮贼，无论你怎么抓紧，总是从指缝中溜走。群活动结束后，妖孽同志一个多月未曾露面，在群里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小样，不就是强吻了我一次吗，没人让你负责。

我妈最近手气欠佳，麻将一场接一场的输，她把气都撒我头上，她又开始了忍无可忍的喋喋不休，我妈说：一看见一个大小伙子天天在家就胸闷，气不打一处来。

我妈又开始老调重弹：有时间你去逛个公园，压个马路呀！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睡能睡出媳妇来呀？

我皱着脸，默默听着训，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吗？明显是命中注定属于我的那个女人是个大路痴呀，她是跋山涉水呀，翻山越岭呀，最后肯定还走错了年代，不然，怎么现在都还没出现呢？

老妈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我无力地摆摆手：妈 ，我今天好累，休息一下，可以不？

敲门声响起，老妈的一位超级牌友来找她，老妈连着几天没去牌场，她的老铁王阿姨来家一探究竟。感谢王阿姨适时挽救了我。

王阿姨问：最近咋不去玩了呢？

老妈：心烦呀，总输，儿子还不让人省心。

王阿姨：没事，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指不定就这几天你儿子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呢。

老妈：那你场场赢钱，也没见你情场失意呀。

王阿姨：可不就让你说着了，我那唯一的亲侄女，不就遇到人渣了，撩了她然后就没影了，气的我们家长心里都不舒服。

老妈眼睛放光：你的亲侄女？

王阿姨：对呀，她一会儿开车过来载我回去，我最近这个腿疼的毛病又犯了，不敢多走路的。

一个小时后，王阿姨电话响起，她侄女催她下楼，我妈说：上来喝杯茶吧，我们老姐两再唠几句。

老妈热情至极，王阿姨让侄女上楼。

天，她居然是妖孽。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身量苗条，步态轻盈。我呆在门口，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王阿姨介绍：这是我侄女王雨蕊。

雨蕊，细雨中吐露花蕊，好诗意的名字，干嘛网名叫妖孽呢？

我脱口而出：妈，她是妖孽。

我妈也许是方世玉他娘苗翠花穿越过来的吧，她眉开眼笑：你们认识呀？妖孽好，我喜欢妖孽。

我妈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劲，强留王阿姨在家吃晚饭。我妈说，她只有王阿姨一个老铁，其他姐们都是泛泛之交，王阿姨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老妈热情洋溢，精神抖擞，一会儿功夫弄出一桌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

老妈盯着我，笑的一脸毛骨悚然：你们小年轻去公园逛逛吧。妈，就算是跳楼价，大甩卖也不要这么快吧，我悲愤地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妖孽。

“妈，人家工作很忙的，要早点回去休息。”

“还好啦”妖孽笑的彬彬有礼。

“走吧。”妖孽边说边拿起外套往外走。

我在她耳边低语：你说过不会为我负责的。

妖孽眉眼弯弯：可是，你得为我负责。

公园风和日丽，小桥流水边，我轻轻牵起了妖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