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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便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

活着便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

作者: 曹静郑州 | 来源:发表于2017-03-16 20:05 被阅读402次

图片来自网络

1.

那一天,我去南屋本来是想找一本书的。那间屋子许久无人居住,里面堆放着旧衣、干柴和一些不常看的书。我打开房门才发现灯泡坏了,幸好南墙有一扇窗子,太阳斜斜地打进来照个光亮。

我在屋子里翻了半天,没有找到想找的书,有点失望,准备离开时发现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棕色的旧纸箱。我走过去,打开箱盖,在箱底部中间看到一小堆虾粉色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一堆废弃的蜡烛头,凑近一看竟发现这堆小东西在轻轻蠕动着。是小老鼠崽子!十多只,每只约有半个拇指长,或趴着或蜷曲着身子或斜斜地依靠在纸箱上。通体粉色,略显清透,只有两只紧闭着的眼睛是黑色的。每只身上都有几道深深的褶皱。尾巴细细的,很短。四只爪子更短,弯曲着,几乎看不见了。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它们,半晌才缓过神,便慌忙跑开了。逃离那间房屋时,我感到我的喉咙干燥,心微微发疼,像被什么东西绞着。

我奔跑着回到家,母亲正蹲在院子里洗全家人的衣服。我走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脖子,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母亲扭过脸,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着说:“怎么啦?哥哥又欺负你啦?”我不吭声。

母亲站起来掂起水桶,往盆子里倒清水时才发现我的眼睛里噙满眼泪。她连忙将桶放在地上,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用手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问:“你到底是怎么啦?”

我这才揉了揉眼睛说:“我刚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母亲松了口气,笑着说:“很小,很瘦。抱在怀里就这么长......”她弯着双臂比划着。

“有多小?”

“六斤多,跟咱家的小猫一样差不多。”

我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回屋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我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可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当时也看不清楚。我也忽然理解为什么一向聒噪的妹妹在看到美丽的日落,会变得安静。

2.

一日帮同事搬家,在被丢弃的垃圾堆里发现一只兔子,灰灰的,小小的,装在一个粉红色的笼子里。一条生命,向同事索要,她爽快答应。当我把这只兔子捧在手心里时,看着这个鲜活的生命,却不知道怎么办了。带回家必然逃不过小姑娘的魔爪。再说让我养一盆仙人掌、一盆芦荟已经是诚惶诚恐。

考虑再三,决定将它放生,恰好小区前面有一大片荒地,里面杂草丛生。我在心里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花花,虽然是小灰兔。我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它,我一定会一眼认出它是花花;如果它不幸在荒地里夭折了,即使上面爬满了虫子,我也认它花花。

从同事家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一个卖水果蔬菜的摊子,摊主是一个大我几岁的姑娘。我买了一串葡萄,剥一粒放在笼子里,它看都不看。摊主拿了几片白菜叶放里面,它香香地吃了起来。

她说:“你这样提着它会很闷的。”

我惭愧地解释:“同事不要了,我又怕自己养不了,到前面荒地就把它给放了”。

“那你卖给我吧,我会给它换一个很大的笼子,木的。我养过兔子,一定会照顾好它。”

最后我将那只兔子送给了她。我觉得我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那天恰好是妈妈的生日,妈妈属兔的。我总觉得事与事之间是有关联的。

3.

我在柴静的一篇谈论冯唐的文章里看到这样一句话:“无论男女,作为动物活在世上,一粒果子迸溅在嘴里的滋味是一样的,为对方梳理皮毛的眷恋是一样的,被命运辗过的痛苦是一样的,生之狂喜和死之无可奈何也是一样的。”

我将这段话工工整整地摘抄到笔记本上,心中满是欢喜和满足。她不仅有过我里看到那些老鼠崽和那只兔子时的感受,还把它精准地表达出来。

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风尘碌碌,一事无成。性格又多愁善感、喜怒无常。办事不够精明,为人也不够通达。再加上涉世日深,看过更多人生百态、世间冷暖,深感生而为人的种种限制和无奈。

《红楼梦》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听一僧一道谈论红尘中荣华富贵,心切慕之,想到人间在富贵场中、温柔乡里享一享。二仙师说:“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物皆空,倒不如不去的好。”

大概在这人世间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才是真颜色——“贫者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想到此处,也能释然。在经历苦痛、遭受磨砺的道路上,永远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4.

释然之后,再豁达一些,仿佛又回到少年,寻回了初心。翻看昨日日记:

中午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重庆小面吃饭,点了一份牛肉小面。里面果然有牛肉块,四大粒,又香又嫩!面条比普通汤面用的要细一些,煮得很入味。汤更美味可口,喝得干干净净的。吃过这超级无敌天下第一的牛肉面,砸吧着嘴,品味着后味,心满意足地沿着菜市场往回走。经过一个水果摊,来一个餐后水果吧,这样更加完美。挑了几支最好最贵的香蕉,还没到公司就忍不住地剥开一支。丰满新鲜的香蕉,鲜黄的皮,乳白的肉,嚼在嘴里面,甜、香!

下班后一个人加班,公司的走廊很长,很安静。夕阳透过窗打过来,从另一端走去,穿过长的黑暗,感觉很奇妙。仿佛有光的那端又天堂,有上帝,有好多运气。我站在那里看着想着金边的云,觉得很安静。

作为动物,作为人,单单活着,便是一件值得欢天喜地的了不起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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