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茫茫夜幕，在偶尔闪过的轻轻灯火背影之中，这是片广袤无垠的平野。若是没有铁轨横卧其中，灯火点缀。连在一起的土地，该会是多么的静谧、寂寥。列车满载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脚下的这道路，对于他们，会是征途，会是旅途，也有的会是归途。

车厢之中弥漫杂糅的喧闹。时而的细声慢语，时而的争吵戏笑。

阿刘预备着到车厢尾部站一站，为日记画上圆圆的句号，记下了今天的日期。二零一八年三月九日。

这是以有的现代等比之分。较慢的快车有着更多的拥挤、交流、笑颜笑语。而作为便捷的上等车次高铁，便是条理井然的规律、无言、平漠、高端。

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几十年，一切俱已沧海桑田。

张祥点燃了一支烟，轻而深的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道白烟。对着阿刘问道:“你还不睡会？已经十一点多了。”

“不困”

阿刘转身望着窗外，透过玻璃窗，临近的城镇，边缘上暗淡的灯光，广告牌大小相连，明与暗相交。倏而，繁华的市中心，繁华的街市，繁华的车流，无不灯火与恢宏的协奏。

“明天是中午十一点钟到，有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

“没有，反正，有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等到了地方再看看呗。不到地方想也想不出具体计划。”

车身抖动，呼啸一声。邻轨上是一辆相反驰向的列车。不知是否也是满载。

一辆的远离正是一辆的无限接近。那就是，代表着，最热血最冷寂的北京。

一个人的旅途与两个人的旅途有何区别？沉思与交流。两个人的旅途与一群人的旅途有何区别？交流与嬉笑。一个人的旅途与一群人的旅途有何区别？沉思与思沉。但，也许是没区别的。

黑夜临近，低头看看手机，显示着的计量数据，自下车，阿刘，张祥走了近四万步了。毫无头绪。

天暗下来，又一条陌生的路。为寻着一家较亲民的饭馆，二人来回折了两遍。阿刘好眼神，看到了一家包子窗口，标价是一元五角。叫着张祥，凑过去，共买了四个，一人两个分了算作是晚餐了。

天桥上寻个台阶，正对桥下的车流。屁股坐上去。

车的多，还真的如流水。一刻不停。

张祥掏出了老家带出来的黄山，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给我一根。”阿刘说道。

“你？”张祥笑道。阿刘是从未抽过烟。

“拿着，心里也会有所安慰。”

张祥手中一根燃尽，再一根燃尽。阿刘手中中指配着食指夹，食指配着中指夹。

十一点了，拍拍屁股上的土，是网吧开始包夜的时间了。那是个过夜的好去处。

一个外卖小哥，车子后腿硬卡在了斜坡上。在水泥坡上慢慢向下刮。小哥吃力的仅能维持不让车子倒下去。阿刘收起烟，走下去，将手伸进后箱底，稳住车子。张祥扶住，慢慢架正了车子，收了腿。

小哥的脸色，无惊喜，无诧异，无怒，也无笑。有的仅是，尴尬。

网吧内落了座。

张祥点燃了一支黄山。

“先生，我们这里不让抽烟。”

“哦，好的。”

天，亮与暗的循环。时光短暂的徘徊。

继续向北，也许是正确的。但应该是错误的。仅当做盲目的行走，是合乎情理。若当做准确的探寻，倒是无意义的。

沈阳带来的，更多的是熟悉。

再次日，沈阳站四个小时的等待。凌晨两点回到北京一路正至东单公园大门，选了园角一处亭子，阿刘躺在了木椅上，张祥坚持着坐住看小说。微风凛凛，如此的长夜。

失败如意而来。

如此想来，是一开始就有打响退堂鼓的念头，心中想着一条美好的退路。譬如言论，强大的堡垒总是内部瓦解。当念头萌生，就宣告了北漂的失败。无关于城市的排斥，无关于任何客观的条件。

挺着枯枝的杨树排排而过。

原来初春早已散落在这天地间，铺下万卷横幅嫩芽抽绿，画上十里一道依依杨柳。

返程，车厢内人们的轻快愉悦，代替春风不尽的传播。

天地万物，一切尽是如此亲切。

脚下的路也是软绵绵。

迎面的风也是温润。

人们愉快交谈，人们面容和善。

一切浓缩，一切疏松。

原来走到了最后，从没单纯的旅途。其后总是跟着最后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