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我喜欢孤身一人。万籁俱寂替代了白日的喧闹,停息了机器运作的人间也不再摇摇晃晃。一盏灯,一本书,时间也慢了下来,心也充盈了起来。
小时候,村子里经常停电,所以煤油灯,蜡烛成了家家户户的必备品。昏黄的灯光下,我和姐姐躺在妈妈的怀里。妈妈喜欢唱歌,歌声也甜,总是轻轻地唱着:夜色深了,鸟儿歇了,虫儿唱了,娃娃哭了,白天干活的人睡了!等我和姐姐睡着了,她把我们小心翼翼地抱到土炕上,帮我们盖好被子。
当我们睡意渐浓,她拿出白天还未完成的针线活,时不时用针挑动灯芯。可能由于从小体弱的缘故,所以我睡觉总不踏实,爱蹬被子,妈妈总是不厌其烦地帮我掖好被角。我很淘气,妈妈用碎布料给我缝制的书包,我总是用来装一些在路边捡来的雨花石,树枝之类的东西,然后拿到学校去和小伙伴玩耍。书包当然也避免不了被这些玩物刺破或划破。妈妈就从一些穿不了的旧衣服或者做千层底时剩下的边角料里取出一些给我补上。妈妈心灵手巧,总是在打补丁的地方绣上一朵花,一棵树,一只小动物,如果不仔细看,丝毫瞧不出是刚修补过的样子。等我长大些,妈妈的视力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原本简单的活计也只能停停做做。到最好。连穿针这种容易的事情也要我代劳。有时玩得正起劲,听到妈妈让我穿针引线,我就非常不耐烦,总免不了埋怨几句,她也不恼。有时半夜听到她咳嗽,原本浓浓的睡意也顿时消散,我让她早点休息,她也总是笑着说,做完这一双就不做了,可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中,因为我也不再穿布鞋了,妈妈做的一箱子布鞋够家里人穿好多年。
我喜欢阅读,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为了不打扰别人,就只能关掉电灯。由于蜡烛用起来消耗得比较快,所以看书的时候只能点上煤油灯。这灯芯犹如光之苞,片刻,诺大的房间盛满了温馨的明亮。煤油灯燃烧时所发出的油烟味也不觉得刺鼻,相反,这味道让人觉得很踏实。在这一星灯火下,我读了很多书,也慢慢地喜欢上了写作。每次我写完一篇作文,妈妈总是让我读给她听,每次读完以后,她总是抑制不住地大加赞赏,“我娃手指又长又细,你小的时候,很多人说我以后有福了,生了一个将来手能握笔的孩子!”。晚上做功课,她也总是坐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当我感到有些累了,在吃东西或喝水的间隙,她拿起我的作业本,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字迹,就像欣赏一副名贵的山水画一般,嘴里不停说着,“我娃写得真好!”。
我的求学之路并非一帆风顺,第一次高考落榜,我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把自己囚禁在屋子里,拒绝与外界接触,因为我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而妈妈却像没事人一般,仍然是往常嘻嘻哈哈,乐观热情的样子。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点亮煤油灯,坐在我旁边,耐心怜爱地说到,“我娃和妈妈说说话,心里藏太多事,容易把人憋坏。比起高考,妈妈更在乎你,做父母的对你们没有多大要求,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在那段灰色的日子里,是妈妈的爱陪我撑过了那个漫长的夏天,也照亮了我未来的路。
捻亮心灯,照亮人生。傍晚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愿身在异乡的人,总有一盏灯,让你流浪的心得到永远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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