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吹动树叶哗啦啦的响,一位背着竹娄,身穿淡蓝色直裰的读书生拄着木棒走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向前面的小庙走去。泥污和雨水并没有遮盖住秀才如玉的脸旁,正是好一位清秀的人啊!
突然一道闪电击中少年眼前的小庙,随之而来一声凄厉的女声:啊!
少年闻声吓的立刻倒了下去,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也不知是经过雨水冲刷的山路太滑了,还是吓得支不起来木棒。
本想转头,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家呢?况且,还没到谷雨怎么会有闪电呢?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犹豫再三,少年决定进入这未知的小庙里……
因为年久失修,小庙以残破不堪。庙门残缺,地上长满野草,庙里房屋墙顶漏雨。只有一个正殿,还有半个屋顶遮掩。殿里供奉着菩萨。在闪电的照耀下,菩萨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秀才慢慢的向殿里面走去,看见了尖叫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位身着紫色比甲,淡绿色衣裙,细柳弯眉、脸如敷粉的绝色少女。
秀才把手指放在少女的鼻子下面,竟然还有危弱的呼吸!秀才赶快解下身上的竹娄,轻轻解开少女的外衣~双手重叠轻轻按压胸外心脏,嘴里念叨:医者无意,医者无意……拿起自己的方巾盖在少女的樱桃小口上,羞涩的给她做人工呼吸……
太阳温暖的照进这间小庙里,“公子,醒醒,醒醒!”清脆的声音进入秀才的耳朵,秀才打着哈欠,慢慢从干草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抬头看见眼前丹凤眼的绝色少女,腾地,站了起来!
“那,那个……昨日,我,我……看见姑娘被雷电击中,我,我什么也没做……不,不是,我试着救姑娘,但是没有什么别的非分之想!”少年脸红到脖子根,不敢正视,结结巴巴的说着。”
少女听后羞涩的把头低下。良久发出蚊声般大小的声音:“嗯~
“小生,姓陆,名成梁。是一位秀才,准备今年八月参加秋闱,昨夜风雨交加,又疲惫至极,留在此庙。惊扰姑娘,还望多多包涵”说罢向少女作揖。
“小女叫孙妙清,是远处孙家镇人,来此山上采药,殊不知被雷电击中。多谢恩人相救”说完,孙妙清右手压左手搭在左腰边,右脚后支,微微屈膝,微低头向成梁行礼。
“姑娘客气了,请问姑娘这前面可还有店家?”
距离这里一百多里路是孙家镇。
啊?唉……向前走又如何呢?我早已没资格去考取功名了……
公子这是何意?
成梁唉声道:“就在前几日,我被一伙山贼截住,身上唯有的八十多两银子被他们抢去。这些银两可是我东走西借和母亲织一辈子的布换下来的钱啊!说完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公子别急,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一起采药然后拿去集市卖呀,说着指了指墙角的竹娄和药锄。
成梁眼里星光点点。开心说道:我还可以做些字画拿去集市上去卖。
就这样白天成梁在庙里写诗作画,妙清去附近采药。
昏黄的烛光下,妙清认真的写成梁教的字。成梁坐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耳后那块胎记不禁失神……
转眼间春去秋来,二人虽齐心协力,可还差足足四十两银子,
一日夜,一位壮汉走在路上看见一位身着淡紫色群衫,耳后有一块红胎记的妙龄少女走在前面,壮汉露出贪婪的眼光,吐了吐口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淫笑道“小娘子,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不怕嘛?
不料转过头的是一面诡异的青面妖狐脸!壮汉没被吓倒反而哈哈大笑:“原来是只未成年的狐妖,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用来卖钱!”妖狐听后顿惊失色,化作一团黑烟,逃走了……
躲在树后的妙清,捂着扑通直跳的胸口,慌张的向后看那山贼有没有追来,这时一辆马车从后面缓缓驶过,前面有一个老汉在驾车,妙清灵机一动继续化作狐面人身去劫那马车……
“狐仙饶命啊!我和我家老婆子是从孙家镇逃命来了,我,我真的没有银两了,说完跪下去,流下老泪。
过了良久,老汉见狐妖没有反应,慢慢抬起头,发现狐妖以走远,只留下风中一声唉叹……
等了好久,好久,可还是没有人来,眼看过几日成梁就要乡试……妙清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自己争气一些渡过那场劫难,功力在增加一些,一定能从山贼那里抢到银两!突然想起山贼说自己的皮可以拿去卖钱?她下定决心,咬破嘴唇,毅然向集市方向走去……
老板……你看这件东西值多少钱,一位少女缓缓走进店来。小伙计看见狐皮,眼前一亮,“五仟……”仟字没说出口就被老板拦了下来“混账东西!这么善良的人你怎么能去骗呢?什么五两!是五十两!”说完,向少女点头示笑。
“能不能再多一些……妙清楚楚问道。
看在姑娘孤苦伶仃的份上,我在加五两银子吧!真的不能再多了,
那……好吧。
寒冷的秋雨倾盆而下……
采药少年慌乱的跑进小庙里,摔了摔油纸伞上面的雨水,走进里面,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蒲团上坐着一位身着凤冠霞披的美人,秀丽的红色盖住少女的稚嫩之气,少女羞涩的望着眼前呆若木鸡的少年,
妙清扑哧一笑:“妾身好看嘛?说完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好,好看,成梁咽了口口水不知该迈哪条腿,缓慢的向妙清走去,
雨下的更大了,但貌似盖不住这小破庙里的春意,
菩萨前身着绿色仿九品官服的李成梁和自己马上过门的妻子携手,拜了拜菩萨,拜了红烛,夫妻对拜,礼成。
这是给你的考试费用,本来五十五两,我花了十五两去买我们的婚衣,蜡烛,还有一些小菜和一斤酒……还有一双给你买的布鞋,说完,妙清的脸更红了
成梁紧紧握着妙清的手。严肃道:“娘子,我陆成梁发誓!定会考取功名去孙家镇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呆子!妙清笑骂
妙清紧咬嘴唇,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眼中泪花闪烁,猛的扎进成梁的怀里!
二人吃着小菜喝着酒,脸上说不出的甜蜜。就在成梁酒醉正酣之时,妙清吐出一口黑气迷倒了陆成梁……
妙清忍着痛脱下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凤冠霞披,慢慢的叠好,抚平上面的褶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看着信上七扭八歪像小蝌蚪一样的字,扑哧一笑。恋恋不舍的藏好衣服爬向菩萨面前。
真的好痛!痛的快神智不清了,露出血淋淋光秃秃尾巴的她,跪拜在菩萨面前,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抚摸着夫君如玉的脸庞,她狠了狠心,银牙紧咬,艰难的爬出了庙外,只留下孤单瘦小的身影,两道血印……
雨水顺着菩萨的眼睛缓缓滴下……
这一夜,天很冷,雨很大。大到冲刷了所有污垢。
金銮殿内
“陆状元,你以通过朕所有的考验,你有什么要求嘛?”一位身穿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帽的老者威严说道。
“微臣……成梁话语停顿一下,又道:“微臣不想去翰林院,想回到家乡治理好皇上那片土地。微臣还有,还有未过门的妻子等着我呢,没有她,微臣没有那荣幸能见到圣上!”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好一个有情有义有胆的读书郎!也罢,正好萧爱卿年岁已高,朕想念的紧。传旨:赏李成梁黄金万两,任济南知府,即刻启程!萧爱卿即刻返京,萧巡抚位置由下级代理。成梁,朕很喜欢你!回去要替朕好好治理朕脚下的土地,为你家乡的百姓造福!朕会一直观察你的!”
孙家镇
咣咣咣……恭贺陆成梁高中状元郎,”忽闻锣声震天响。迎面走来一群官人,身着锦衣,手牵大马,带刀侍卫行走两侧,“肃静、回避”仪仗高举前后,好不威风。
大人,小的姓金是这里的当铺老板,小的献来一件狐裘大衣,祝愿大人顺顺利利”当铺老板点头哈腰的恭维着。
状元郎注视着金老板却露出鄙夷的目光。淡然道:嗯,我收下了,谢谢老板的好意”。金老板连忙跪下大声道:“不敢不敢!为大人操劳是小的应该的。”
鞭炮齐鸣,长长的车队停在山中一座破庙前,成梁缓缓走进庙里,跪拜在菩萨面前。
跟班警惕的观察四周,小心翼翼说道:“老爷,听一位老夫妇说这里听说经常闹狐妖,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知道了”
李成梁心思又回到了当下境地,绕着菩萨像缓慢走着,不经意间发现菩萨底下有一块红布,成梁拿出一看原来是凤冠霞披!上面血迹早已干透,成梁隐隐觉得不对,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转头对跟班说:“拿出我的万两黄金,我要重塑这菩萨的金身,以此来震慑这里的狐妖!”
是!
马队继续前行着,成梁紧紧抱住怀里的狐裘,谁也没有发现状元眼里一瞬而过的悲痛。
陆府
成梁脸上早已散去温文尔雅的面容,突然变的严肃,狰狞。
“金老板,你花了五十五两银子从一位女子手中买了这件狐裘。可否?
是是!大人怎知此事?金老板忙点头道。
“我不光知道这事,我还知道金老板勾结官府,强抢民女,鱼肉百姓!来人!带下去,斩首示众!”
金老板脑门流下豆大的汗珠,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忙道:“大人!冤枉!冤枉啊!”
随后门外传来金老板的惨叫声!
“妳们都下去!,哦,对了,请捉妖天师来!……”
满脸被不知名妖怪抓伤的壮汉拿过狐裘仔细观察后,恭敬说道:“回大人,这是一只渡劫失败的妖狐,还好在幼年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可惜它的道行!您看它的尾巴已有八条……
我原本是一位狐仙(狐妖)因为渡劫来此庙中,不料渡劫失败,幸好有陆郎相救。妾身无以为报陆郎救命之恩。如有来世,妄菩萨许我陪在陆郎身边。
如果我的皮能卖的在值钱一点,就能给陆郎买一身过冬的衣服了~
弟子深知人与妖不能结合,可我深知自己性命将至,如果再不……恐怕……我真的好喜欢陆郎!
若干年后……
转眼又是一年春季,一位外套狐裘内穿巡抚官服的男子牵着一个小娃娃,和一位老妇携伴而行,向一座寺庙走去。
寺庙早已没有当年残破模样,这里香火鼎盛。名曰妙清寺!
老妇停下来拉过自己的小孙子一边喘一边说道:我说陆大人啊,您今年已三十有六了,也该找个内室了”
陆大人哈哈一笑道:“老妈妈,我把心都送给咱们齐鲁了,还要这内室妻子做什么呢?
老妇人无奈摇了摇头,他每年都这样说,何时是个头呢?
成梁慢慢扶着老妇人进庙,突然像被定住一般呆立在那!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一位妙龄少女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耳后有一块明显的胎记!
姑娘……成梁感觉喉咙很紧,说不出来话来。那位姑娘转过头来,看见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甜甜一笑。
他陌生的以两鬓斑白!
望见眼前细柳眉,丹凤眼,脸如敷粉的少女。成梁眼睛湿润,良久问道:“姑娘可否叫孙妙清?
嗯~
小生不才,能力有限,已尽我最大的努力表达我的所思所想。可叹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最美的也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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