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江上的风透着阵阵凉意。太阳还未升起,周围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两岸的猿声啼个不停,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走后的第二个年头了。
他是世家公子,而我,当年不过是林府上的一个绣娘。他与我一见钟情,死活不愿娶那位门当户对的小姐,我们在一个明月高照的夜晚逃到了这座避世的峡谷。
我学会了捕鱼,他学会了打柴。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与他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累。两年前,西境战事爆发,他虽未明说,但却开始时时擦拭那柄细长的剑。见我走进来,他赶忙将剑收起,但我还是看到了那抹青光。
那晚,我在烛台下绣了很久的衣裳,在每件衣裳的衣角上,我都绣上了一朵海棠。他曾说过,我绣的海棠是最美的。烛光摇曳,我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当我将衣服交给他时,他别过了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跨上马背,临走时,他只说了一句,等我。马蹄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也一下一下地敲在了我的心上。
江上的风真冷啊。
从前捕鱼,这乌篷船上从来都不会是我一个人。他说过,女孩子家一个人在江上太危险了,说什么他都要来陪我。现在,许是我太孤单了吧,连江里的鱼儿我都不忍捕捞,也许它们也还记得他的模样吧。
每到夜晚,我绣着花样,他就会在江边吹箫。那箫声啊,有着说不出来的凄清优美,如今却只能在梦里听到了。一个人,花样绣得再好,又给谁欣赏呢?
风大了,江面上越发得冷起来了。江上的雾慢慢散开,两岸的峡谷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清晨的峡谷有种莫名的清冷感,两岸的猿声倒是停住了。我任由这小船向前漂着,从怀中拿出了他留下的箫,我心中太冷了,只有那上面还仿佛残留着他的体温。我将箫放在嘴边,两行清泪却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这是他在想我吗?
不知是谁唱起了渔歌,悠扬清越的,飘在了江面上。两岸的峡谷仿佛是两台巨钟,将这歌声收容于内,又将它传播得更远。
清晨的风是悠悠的,抬眼望去,几只大雁正在徐徐南飞,天空中的雾已散尽了。只是,纵使我望断南飞雁,也盼不回那个他了。
他说过,鸿雁托书寄的是相思,这天空中的大雁,是不是有那么一只,是他寄出的相思呢?
初到峡谷时,是初秋。
那时,我们总是在江边看江上往来的渔船,听江上飘来的渔歌,他还说,要为我做一首曲子,天天吹给我听,那曲子他怎么吹都不会厌烦。
我们还一起放过孔明灯,看它们徐徐上升到满是繁星的夜空,化作天空中最最明亮的星。那时的他,总会温柔地为我披上一件衣裳,静静地环抱着我,梦想着我们的未来。
风静静的,江水静静的,峡谷也静静的。他走以后,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孤独,我不再开口,害怕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日复一日,大雁飞了一年又一年,我依旧守在这江边。
你在回来的路上吗?这茫茫江面,我只想与你一同逍遥……
只愿与你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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