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很多年了。这次再见，还是在郑州东站。
看着你发的信息：你回来了？我告诉你工作室怎么走啊，出了郑州东站，穿过西广场，一直向西走几百米，找到绿地之窗尚峰座，你来找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简洁干脆地不留情面。
进了电梯，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看自己差不多还算利落，便转过身等着电梯，9楼很快到了，电梯门刚打开，便是熟悉的香味：寡淡，细腻。
左顾右盼地找门牌号，先听到你的声音：快点啊，慢吞吞的！朝前面一看，你正站在909那里，伸着手招呼着我，和以前一样，只急着叫我，自己却不挪脚步。
你说话亲昵的语气好像回到了两年前：我本来只是下楼扔个垃圾，你却嫌我给你买饭太慢。我便知道，你已经没事了。
在熟悉的气味里待着让我心安；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工作室里的每个细节又无一处不是在复述你的模样。
粉黛渺渺，芦苇白纱微风飘；淡菊漫漫，倚窗回望故人笑。
如此熟悉，这么舒服。
图片来自独上国际
白纱飘动却又恰好不会打扰，沙发的位置摆放地恰到好处；白色工装的领口只在抬手的瞬间可以看到纤细的锁骨，伸手递水的片刻才能闻到指尖不同的香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动声色处，尽是你的不同。
你不问我喝什么茶，只倒了杯白水给我，幸亏我也一直没变，只喝白水。失去联系的两年里，我一直想找到你，问你：过的怎么样。
但两年没有音讯，我知道你就是因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眼前的你，背着光，白纱在你的身后洋洋洒洒，你笑得是不是如过去般甜美，我看不清，但阳光在白纱上跳来跳去，打在你的头发上，落在你的肩头，美极了。只想着，这样安静地和你坐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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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气氛尴尬似的，坐下来没一会儿，你便把工作室里所有的产品都堆在我面前，兴趣盎然地讲解起来，我不知所措，只能煞有介事地回问你几句，但比起你的产品，我还是想更多地了解你。
下午你很忙，进了房间便需要一个多钟头，中间只是见你出来调制面膜和换洗毛巾，认真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粉色的口罩衬得你的脸色很好看。
天色渐暗，客人走了。我跟着你进了商谈室，刚坐下，你便低着头在客户的资料卡上认真地记信息。我心里想着可能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准备找个由头溜掉算了，“眼镜去掉吧，闭上眼睛，下巴放在小托架上”。
这么笃定的语气，我也只能按你说的做。
“我不想永远来不了郑州东站，所以选择在这里重新开始。”
我知道，你准备好了，要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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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最后一次见你，在郑州东站。
那两年不知多少次，我陪着你去郑州东站送他去深圳，然后安慰你落寞的心情，陪你吃烤红薯和糖炒栗子，再吃一顿火锅。
你说不愿意他离开，想多陪他，也想他多陪你；
你说郑州东站是个又伤心又开心的地方，他回来的时候开心，他离开的时候伤心，但伤心总是和开心的次数一样多；
你说等毕业了就去深圳找他，这样开心的次数就比伤心的次数多了一次，就永远开心了；
你说送完他，要花费很长时间打点自己的不舍得，然后再把肚子吃得撑起来了，便觉得没那么不舍得了；
你说每次转身离开的时候，必须要给他发一条信息：爱你；
你说他总是会给你回一条：等我回来。你便乖乖地等再一次的开心了。
两年前的那天，飘着雨，气温一下子凉下来。
我撑着伞在广场边的公交站站着，远远地看着你俩撑着伞，照例在离进站口一两百米的地方分别。跟以前一样，他头也没回地冲进进站口，而你会在那儿站一会儿才会转过身然后给他发信息。
你转身拿出手机，先点开了什么看了一下，没有打字就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又转过身对着进站口看了一会儿。
等你走过来，一脸苍白。拿出手机递给我：看短信。
是他：不要等我了。
你说了句：你先回吧。便开始在广场上来回地走，最后把伞丢在地上跑起来，我紧着步子跟在后面给你打伞，但你还是湿透了。最后，你转过身对着我骂，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人家都不要你了，还跟着干什么！
——没关系的！
——有关系！我永远也开心不了了！开心永远不会比伤心多了！永远不可能了！
——不会的！
那天回到寝室，我也筋疲力尽。就这样，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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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巴搭在小托架上，闭上眼睛，感到机器里面突然很亮，又很快暗下来。
“他走了，我想跟他打电话，家人便把我的手机号注销了，最后连手机也扔了；我想去找他，我妈便在家里守着我，去哪里都跟着我，更不能去东站坐车找他；我跟家人大吵大闹，爸妈那一年老了10岁，但我就是想他啊。
前年过年，除夕那天我还躺在被窝里，听见窗外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想起了他曾经对我说我穿红色好看。便坐起来喊我妈让她给我找红毛衣穿。穿上后，下床走到镜子前，那是他离开后我第一次照镜子。
我一点不认得自己了，那么干瘦，那么憔悴，那么难看。我才知道，哪里是我弄丢了他，只是我把自己丢了而已啊。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大年初一，我吃了一碗饺子，爸妈都哭了，我也哭了。
现在，我对着镜子，总会默默对自己说：你多么美，可别把自己再弄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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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鼻音越来越弱，我才把头收回来，带上眼镜。你能将往事坦然地说出来，我便可以坦然地看着你了。
你眼白粉红，和橘红色的眼影搭配起来，很美。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你说这事儿过去了，不再说了。我便知道，这一切至此便真的过去了。
“你的皮肤状态呢，大致这样···”你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讲解起来。突然转过来的话题并没有让我感到尴尬。
我便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不同了：因为你找回了自己，所以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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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梯里，我问起：独上，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你说：即使孤独，我们还是有继续向上拼搏的理由不是么，至少还有自己呢。
我似懂非懂，只是想着：你或许还有些孤独，但美会一直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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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仅为独上国际创作》
空林木
201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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