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逢人就夸耀,说我那年做的那顿鲜白菜焖面真好吃,老是要我照原样再做一顿。我心里听了特舒坦,就老是想再给她做出那样一顿焖面来,但每次妻子认真地一尝,就砸吧着嘴说,不是那个味。我让她说出是哪个味?她为难地说,我还真说不出来,反正就不是那个味。
我一次又一次回忆那年那顿焖面的制作过程,实在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我相信,它一定是有特别之处的,要不妻子怎么会对那顿焖面念念不忘呢?是的,它应该是有一特别之处,是我想不起来了!我拼命发掘记忆,结果,那顿焖面怎么做成的,让我搞乱了。我不得不把每道工序的细节改开改去,把每种材料在量和品种等等方面变来变去。打个比方,就说白菜吧,这次就买鲜冷冷的白菜,下次就买放了两天的白菜,这次就买这种白菜,下次买那种白菜......这次用白菜外面的帮子,下次用白菜里面的帮子,再下次里面外面的菜帮子夹和起来用......这次切细点,下次切粗些,再下次切短些,再再下次切长点......哦,我的天,光白菜我就变了这么多的花样,别的材料或者工序我都是这么做的。事实是,我先让一种花样不变,把别的工序的细节和材料的用法与量一次又一次地变,所以,我是在进行这一场无穷无尽的排列组合呀。
终于,我心里的这种舒坦没了,妻子的夸耀成了我的负担。一天,我毛了,说,你不就是变着法子让我做饭吗?妻子怔怔地看了看我,一下子低下头,再没吱声。从此,她再没夸耀过我的那顿焖面,也再没主动让我做过焖面。
昨天,在酒席上,我给朋友们敬酒。挨个儿敬完了,我提议,大家一起干一杯。一位朋友说,你还没给身边的嫂子敬吧。我一听,心里一震:我的潜意识里是忽略妻子的。我就想起一位女士老说的一句话:"媳妇当成娘,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就脱口说了出来,给妻子敬了酒。但本意还是插科打诨,逗大家一笑而已。只是大家哈哈笑着打趣过我和妻子后,对这句话议论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和他们议论了一会儿就沉默下来,反思我对妻子的态度,确实不心疼妻子。如妻子常抱怨的,回了家跟大爷一样,什么也不干。妻子指拨的遍数多了就毛了
今天一早,我在微信里见到一位文友问我《焖面》写的怎么样了的消息,猛然明白,那年我才开始做饭,焖面是妻子最爱吃的,而那一顿是我给她做的第一顿焖面,这就是它香的原因。
我决定给妻子个惊喜,买回吃焖面的面条和鲜白菜,把白菜外面的菜帮子去掉,扯下几片菜帮子叠起来,均匀地切成指头长三叠,再顺着菜纹切成半公分宽的菜条。切葱、切蒜、切辣椒。坐好油锅,等白色的猪油化了,细碎的小泡从锅底翻上来时,把花椒、大料、姜面各放进一小勺,把盐放进两小勺,把葱、蒜、辣椒放进去。在刺啦刺啦的炝炒声中,从腾起的白气中嗅到了它们混合起来的香味后,把酱油倒进几点去。嘶啦一声,等锅里的油迅速变红,腾起的气味更香了,把白菜倒进去翻炒,直到菜呈棕红色,这时把水加进去,水面几乎淹没菜面为止。等水翻滚开了,把参着些许面粉的面条均匀地撒在菜上面后,盖上锅盖焖。听到水快干了,关火。用筷子搅松粘结的面条,用铲子把菜和面条搅拌起来,焖面就做成了。然后,我忐忑又期待地等妻子下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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