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墓室,当然会有人的骨头,没什么可怕的,我紧闭着牙关告诉自己。
骨头也是可以燃烧的,虽然热量不高,但有,总比没有强。
于是,我重新拾起被我丢弃的骨头,发现这是一根膑骨,只是髌骨的长度不长,由此猜测墓主人可能不是成年人。
其实,由于医疗技术的不发达,古代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早早夭折,即便是皇室也不能幸免。就拿离我们最近的清朝来说,清皇室九个皇帝一共有146个孩子,但15岁之前死去的就有74人,超过半数之多。
如果是生于寻常百姓家,夭折的儿童可能就草草葬了。而现在这位主儿死后能享受石棺墓葬,想必也是家世显赫吧。
我把火折子吹燃,星星之火让石棺的内部结构朦胧可见。此时才发现,这口棺材所用的石料并不是汉白玉,而是青田冻石。
这种石头产于南方,在古代异常可贵。所谓冻石,就是此玉石寒气内敛,即便是在盛夏酷暑,青石寒凉的特性也不会受到影响。大汗淋漓之时,只要把寸许长的一条冻石放于手心,顷刻间就会汗收暑消,浑身凉爽如秋。
以青田冻石做棺,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保证身体永久不腐。冻石以浅青色为上品,但是这口棺材所用的石料一般,质地粗糙,所以防腐的效果可能并不太好。
可是一想到尸体,我立马又紧张起来,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开合到最大。自从苏醒之后,黑暗带给我无形的恐惧,但同时也帮我遮掩了一些东西......比如这口石棺的主人还是否在这里。
前面是空荡荡的石壁,于是我移动手中的火折子,缓缓地扭过了头。
“哥哥···哥哥···”
幽闭的空间内,竟然隐约传来一声孩子的呼唤。
它在说什么,好像是“哥哥”?
不会是听错了吧?我掏了掏耳洞,睁大双眼,发现石棺内除了凌乱的白骨和腐烂的衣物,并没有生命的迹象。
我紧张地擦拭掉额头的冷汗,笃信自己是真地听错了,可是突然那诡异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哥···哥哥···”
我已顾不得冷静和体面,吓得窜地而起,然后咚的一声,脑袋重重地撞向石板。
“咯咯咯······”
紧接着,幽闭的石棺内回荡着一串瘆人的童笑声。不会是遇见鬼了吧?我想叫又不敢叫,只能浑身哆嗦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什么无神论者,关于鬼神,我一直认为这是可能存在的。比如说,我直到今天还清晰记得自己孩童时候曾亲眼见过早已死去父亲的鬼魂。
五岁的年龄,已经稍微开始记事了。那是一个夜晚,正在酣睡的我被一阵贼风吹醒,我一转头发现姑姑不见了。父亲去世后,我一直跟着姑姑,并由她养育成人。
我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发现门栓是打开的,便料想姑姑可能是去上厕所了。正好,我也尿意难耐,便光着脚走到了院子。出门望天,那一晚月亮是红色的,待我回过神正视前方,发现自己的父亲也站在血红的月色下,只是他没有看见我。
我朝着他叫了一声爹,他回身望我,眼神复杂,我却读不出何意。
我说,“爹,你回来了”。他朝我回走了几步,似乎要将我抱起。我满心喜悦地期待着,可是父亲转瞬却怔住在了原地,纠结了片刻转过身便消失了。
我赶忙去追,边跑边喊,“爹,爹”。就在快追出大门的时候被姑姑拦住了。
我对姑姑说我看见父亲了。姑姑回答说,那是父亲的鬼魂,是因为我太思念的缘故。
古人说“血月见,妖魔现”,可是我的父亲并不是妖魔,只是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记得他,也记得我的爷爷。
正因如此,我一直坚信世间是有鬼魂存在的。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灵魂。
有时候,我会尝试用科学的方式去解释这种灵异的事情,比如说那些死去的人只是换了一个维度空间生活而已,并不是真的离开。当阴阳两个不同维度空间发生交叉, 我们就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事情,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的。那一声莫名其妙的“哥哥”,就是这样产生的。我的身边没有鬼,只是我的空间她的空间在这一刻产生了重叠......我这样想着,也就不再害怕了。
于是,我不再理会那个诡异的声音,开始专心于实施自己的“越狱”计划。
我将棺椁内的白骨收拢到一起,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其中的一根。骨头中的磷含量很高,所以极易燃烧。石棺在蓝色磷火的映照下呈现出幽冥状态,让四周的气氛更加阴冷。
事不宜迟,我把燃烧的骨头靠近两块石板的立面拼接处,待将鱼鳔胶烘烤地软化一点,便赶紧用那根铜簪刮掉。
一根骨头燃烧干净,我才刮掉了缝隙的四分之一鱼胶,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我叹了口气,但并不敢丝毫懈怠。
因为我知道,古墓中氧气的存量是一定的,如果用完后就会窒息而死。所以,古代盗墓者每逢寻龙盗穴便会在墓室内点上蜡烛,一旦蜡烛熄灭则提示墓中没有了氧气,需要立马退出,久而久之就成了迷信和业界规矩,行话叫“鬼吹灯”。
但是想到这一点,又觉得自己十分好笑,我不是什么摸金校尉,更没想通过盗墓发财。可就是这样一种状态,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在此时和明代的墓室发生了亲密接触。
趁着磷火未灭,我又引燃了另外一根骨头,继续重复着这样枯燥却充满希望的劳动。
可能是遗传因素,我的意志力和执行力都很优秀。虽然,对于这一条认知是出自于网上的测试,但实际也是如此,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即便是南墙撞塌也绝不回头。
得益于此,潜心工作下的我完全忽略了一切干扰因素。也不知是否是过于专心的缘故,那个如幽灵般令人发毛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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