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野大叔

01

传说，如果在摩天轮的最高点和恋人亲吻，会得到上帝的眷顾一直幸福下去······

昌平市首座最高的摩天轮项目——“梦之环”投入运营了，开放首日游客翩跹而至、络绎不绝，绝大多数都是情侣。

夕阳下，巨大笨重的摩天轮缓缓旋转，一圈接着一圈不知疲惫，天际间放佛能听到人们的欢歌笑语。

一滴泪水从靖的脸颊滑落，满是苦涩。她按了一下手机，没有电话和短信提示，屏保是她和男友的照片，两人依偎在一起来笑容甜蜜，身后是满山盛开的桃花。

“您好，我要买一张票。”

“一个人？”

“两个人。”

“姑娘，你没病吧？”管理员看了看靖的左右，疑惑不解。

靖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原来是她有了孩子。

“不好意思。”说着，管理员接过靖手中的钞票开始找零。

“请问，您有高血压、心脏病、高血脂等不适于此游乐项目的疾病吗？”管理员示意靖再看一下旁边张贴着的《游玩须知》，以确定自己真的可以一个人完成此项目。

心脏病？靖迟疑了一下，但是依然选择回答说“没有”。

噔...噔...噔...这是齿轮减速的声音。上一批客人离去，靖随意选择一个座舱俯身走了进去。

“如果有意外怎么办？”关门的那一刻，靖握住工作人员的手问，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舱内贴有应急电话，期间发生任何问题都可以拨打电话紧急求助。”工作人员安抚说道，并最终落了锁。

咔...咔...咔...这是齿轮加速的声音。工作人员望着缓缓上升的靖，不由打了个寒颤。

好冰凉的手，就在刚才握手的一瞬间。

一个小时后，冰冷的梦之幻下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旁边分别停着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

“发生什么了？”

“死人了，一个姑娘死在上边了。”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听说怀着孕呢，我看八成是自杀。

02

警戒线内，医护人员在奋力做心肺复苏按压，躺在地上的正是身材纤弱的靖。过了一会儿，参与抢救的急诊医师们彼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救了吗？”方野问道，他是此次出警的队长。

“太久了。”

“能够确定死因吗？”

“死者有心脏病史，应该是心源性猝死。”说着，急诊医师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这是在死者身边发现的，很明显死者发病时曾打开过，但遗憾的是里边是空的。”

明知不适合摩天轮项目，却一意孤行，难道是自杀？方野思忖。

“警察同志，这名游客的死亡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在买票的时候我还特意问她有没有心脏病之类的，她说没有。这分明是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呀。”管理员是一位小年轻，上岗第一天就碰见这种晦气事，害怕的要死。

方野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向了事发的座舱。座舱的设计是封闭式，门锁要由工作人员从外边才能打开，如果是他杀，凶手是如何在密室内完成杀人事件呢？出于职业惯性，方野总是先立足于刑事案件来考虑问题。

“你说，事发的时候，死者曾拨打过求救电话？”方野问向管理员。

“对，当时我正在窗口处理一位游客的票据，电话响了五下才跑去接，但接到的时候已经没音了。不过，电话一响我就猜测有问题，赶忙启动应急预案。”

从程序来讲，管理员处理的合乎规范，没有什么可以诟病。唯一遗憾的是那个电话，如果知道死者要说些什么就好了。

靖挎包内的物品散落在舱内，有纸巾、口红、钱包、充电线等等。还有......还有一张火车票，方野眼前一亮。

火车票是当天晚上的，目的地是云南。背面写着两行字，内容是：永别了，曾今稚嫩的爱情；再见了，曾今懦弱的自己。

“方队，靖的背景资料已经查清了。工厂打工妹，家乡是云南腾冲市。她有一个同乡男友在酒吧工作，曾相恋四年。但据好友讲近一个月两个人频频争吵，靖为此无心工作，在一个星期前辞职了。”警队新入职的女警关笑笑手持笔记本向方野汇报。

方野注视着文字没有接话，片刻将火车票递给笑笑，问：“从文字里，你读到了什么？＂

“队长，永别，再见......这些字眼好像是当事人在跟这个世界告别。”笑笑诺诺地回答。

“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女人。”方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永别其实是再见，跟自己过去的一切告别。再见其实是开始，让自己换一个姿态重新拥抱世界。这两句文字了满满地都是坚强和对新生活的期望。”

“所以呢？”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选择自杀。”

“即便这样也不能排除心源性猝死意外的发生。”笑笑撅着嘴，表示不服气。

是啊，即便是死者没有死的念头，但也抵挡不住意外的发生，如果这只是一起意外呢？方野再一次陷入了思考。

03

没有血色，靖的脸庞显的更为白净。她躺在冰冷的地上，随着冰冷的还有那腹中不足两个月的胎儿。她的头发梳的很顺，指甲修的很齐，衣服没有一点褶皱，看得出她是一位生活地很细致的姑娘。只是，在衣领下方有一块水滴大小的污渍，显得与白色衬衣格格不入。

是不小心滴落的咖啡吗？方野首先想到，但又很快否定。孕妇不宜喝咖啡，这是一个准妈妈应有的常识。

就在这个时候，靖的男友赶到了。他扒开了人群，扑到在靖的尸体上痛哭流涕，口中喃喃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悲伤不是假象。

方野上去搀扶，询问后获知，靖和男友虽然相恋四年，但性格并不相合，期间多次争吵。半年前男友就提出分手，靖苦苦恳求，不想结束这段爱情长跑，一直缠着他。但男友心意已决，并不打算复合。事发前，靖还找到他以死相逼，说若不答应就去坐摩天轮。

“为什么是摩天轮。”

“靖有恐高症，同时患有先天心脏病，摩天轮对她来说是高危项目。谈恋爱的时候，我们一直想乘坐摩天轮，但由于她的原因都没有付诸行动......我以为她只是吓唬吓唬我，以前都总是以这种方式耍脾气。”靖的男友已经泣不成声。

与警队同事调查的结果核对，发现靖的男友并没有说谎。事发前，靖确实拨打过他的电话，并约他见面。靖身边的朋友也反映，生活中靖是感情占有欲很强的人，虽然她很好，但跟她在一起会很累。

因恐高诱发了心脏病，这样的话整个事件就解释的通了。

靖的男友缓缓从地上站起，只是他的脸上煞白，呼吸急促。方野正想去问情况，只见他从口袋掏出一个药瓶。　“对不起，我有哮喘病。”

看见此幕，方野突然想到了靖衣领上的氧化色污渍，面色凝重。

＂请问，生活中的靖有洁癖吗？”

  “有！”男友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这一点，我们经常吵架。”

方野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都周围同事说：“把他拷起来，他是杀害靖的凶手！”

04

靖的男友疯狂地挣脱着警察的束缚，并大声呼叫自己是冤枉地，这时方野拿出车票递给了他。

“其实，你完全不用杀害靖。她已经作出了决定，她会和孩子在今天晚上踏上回老家的火车。”

“你说什么......靖有了孩子？”听到孩子，靖的男友立即平静下来，瞳孔扩大。

“对，靖有了孩子，我想是你们的孩子。孩子不足两个月，但是在你刚才的陈述中，你说半年前你们就分手了。所以，你的这个说辞明显是随意编造的。这是我对你起疑的开始。其次，我在搀扶你的时候，你的肌肉呈紧绷状态，是什么让你如今紧张，我很好奇。”

“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呜···”靖的男友没有理会方野的话，再次匍匐在地，疯狂地摇晃着靖的尸体。

方野见靖的男友情绪失控，补充说道：“靖虽然外表柔弱，但是从有力的字迹来看内心非常要强，她的懦弱也许只在爱情面前表现出来。当她决定从幼稚的爱情中抽身时，就意味着她不可能选择自杀。而且如果蓄谋已久的自杀，在发病的时候，靖不会去找速效救心丸，更不会去拨打求救电话。”

“从靖的打扮来看，她是一位生活精致的女孩，也就是洁癖。试想，一个特别爱干净的女孩，怎么会容忍自己洁白的衣领上出现不入眼的污渍。”

“这块污渍其实异丙肾上腺素水溶后的氧化色。想必你在约靖见面的时候，偷偷将自己治疗哮喘的异丙肾上腺素溶解到靖饮用的杯子中，无色无味。异丙肾上腺素是用于治疗哮喘病的化学药物，过量使用可导致心脏心率加快，出现心室颤动。正常情况下，异丙肾上腺素进入人体不会产生过激反映，但是当它的副作用和靖的恐高症、心脏病结合在一起，就成了助推死亡的加速器。”

“你以为自己的诡计天衣无缝，却不知异丙肾上腺素水溶液在长时间阳光照射后会出现氧化色。天网恢恢，辛亏靖在饮用的时候不下心溅落在胸前衣领上一滴，才留下了这一关键线索。”方野对靖的男友说道。

靖的男友缓缓抬起垂丧的头，不屑地说：“那又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证据呢？你们警察抓人难道全凭推测吗？”

“证据就是靖药瓶上的指纹。瓶中的速效救心丸是你趁其不备拿走的吧，不然她不会随身带一个空药瓶。你一定是为了确保万物一失，才画蛇添足犯了这一致命错误。”

“你先别慌着辩解，据你所说你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如果她的药瓶中如果出现你的指纹，我还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野随手一挥，示意随队警员去取指纹······

没多久，检验结果显示指纹匹配一直，靖男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坦白了作案动机。

原来导致靖和男友分手的直接原因是：靖男友在酒吧里喜欢上一个富家女，并很快进入热恋状态。靖的男友一心想做凤凰男，早就想和靖断绝关系，但靖对男友爱的近乎偏执，所以拒不同意分手。靖的男友又不敢有力过猛，怕激化他们的关系引起富家女注意，毕竟他在富家女塑造的形象是单身男士，只好出此下策。

最后的见面也是靖的男友提出来，他对靖说：“如果你为我勇敢一次，独自完成乘坐摩天轮的愿望，我就重新和你在一起。”

靖说：“我以后要一直勇敢下去，为了我自己。”

其实，靖这次是和男友告别的，她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明白他非可以托付之人。

孩子，你看一下眼前的父亲，一个不配做你父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