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禾舒从公司大楼出来,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说说笑笑,一起拐到旁边的巷子口等公交。
禾舒今年大四,在一家外企做实习生,同行的男生是她同班同学,和她同一家公司实习。
朦胧的夜色里她的身形突然一滞,接着一个急转身扑进男生怀里,双臂揽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抱着我,拜托!”
几年没见了,她在外形上变化不小,那个男人,不一定能认得出她。
男生虽然疑惑,却很配合地揽住她的腰,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他颈窝里,侧面用长发遮挡,即使如此,她依然在他怀里簌簌发抖。
男人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步伐不徐不疾,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擦肩而过的瞬间何禾舒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她的手腕一紧,扑跌着从男生怀抱中被剥离,紧接着颊边长发被捋到耳后,抬起眼眸,她看到那张梦魇中的脸,带着邪恶的气息,“禾舒,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你!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你想得太简单。”
“你放开我!”
“不放。”
“闵玧其,你去死——”
她抬起高跟鞋死命跺在他脚上,同时举起早就握在手里的防狼喷雾对着他一气乱喷。
如愿脱身。
她拉起身边的男生,像是逃离恐怖侏罗纪般仓皇逃出了那条街巷。
>>>02<<<
“他是谁?”两人坐上出租车,看着禾舒依然惊魂未甫,不住地回头张望,陈林终于忍不住发声。
“一个流氓,甭管他!”禾舒长发散乱,唇红如嫣,在刚才的扭打中小衬衫的第二枚纽扣挣脱,纯白的文胸若隐若现。
察觉到陈林目光的异然,禾舒低头一看,立即用手捏住自己领口。
陈林红着脸从手中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枚曲别针,摸索着递了过去。
禾舒接过来,把曲别针掰开,整理好胸口,“谢谢。”
陈林依然没敢回头:“要不要我帮忙报警?”
禾舒想了想,“他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警察,应该不会管这些吧。”
“那你以后上班下班都等我,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禾舒咬了咬下唇,“很抱歉,今天把你也拖下水,这几天,你注意点安全,我怕那个人,会对你不利……”
陈林拍了拍何禾舒放在膝头的手,“我没事,明天早上你等我,我陪你上班。”
次日禾舒和陈林约好在校门口碰面,却一直没有等到他,打电话关机,微信没回,等到了公司才知道,陈林请假了。
一上午禾舒都心神不宁,中午得空她赶回学校,直接奔去陈林寝室,这才发现,陈林鼻青眼肿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看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见人。
一问,原来昨晚两人分手后他就被人暴揍了一顿,夜色太浓,他连对方多少人也没数全,只记得领头的临走撂下一句话:“莫要再打我们老大女人的主意”。
禾舒气炸了肺。
这个流氓,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还。
>>>03<<<
自从高一那年遇到他,她的人生就像坠入无边的梦魇。
他比她高一级,新生入学伊始,她就被他强拉着手宣布主权所归,从此后,没有男生再敢接近她,否则放学会被一堆混混堵在校门口,各种恐吓威胁。
而女生看她的目光则充满嫉恨妒忌,高中三年,她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记得高三那年他被特招为飞行员,十足严苛的条件,他全部顺利通过,她以为他终于要远离了,内心雀跃不已。
没想到飞行员对身高有很严格的条件,他在半年内飞速上窜8cm,超过飞行员的最高身高限制,最后被涮了下来,害她空欢喜一场。
后来他留级和她同班,就坐在她的正后方,揪她的小辫,给她文具盒里放蜘蛛,在她起立回答问题的时候勾走她的椅子,害她跌坐在地。
冬天用雪球砸她一身的雪,夏天用小镜子把炽烈的阳光反射到她脸上,她回头怒目瞪她,他回她一个鬼脸。
最令她生气的是自己的自行车每天都被人拔气门芯,她气鼓鼓去质问他,他毫不知耻地承认是自己干的,笑嘻嘻拍着自己的单车让她坐上来。
她当然不干,一路快步疾行,他就晃晃荡荡地在她身边骑着,始终与她并排,嘴里讲着乱七八糟的笑话。
她有时也会被他逗笑,直到那天,她到了家门口,去推门的时候被他壁咚在墙角,夺取了初吻。
刚好邻家大婶出门倒垃圾,看了个正着,随后添油加醋在坊间传开了。
再之后,她老爸就开始每天送她上下学。
直到那年冬天,老爸送完她后骑车去单位,结果滑了一跤,失足跌进路边湍急的河中。
时值隆冬,河面结着厚厚的冰,爸爸在河里挣扎了许久才被人救上来。
送到医院,左脚拇趾被严重冻伤,最后没办法,截掉了。
四十多岁的老爸从此走路就有点微瘸,禾舒对闵玧其的恨,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愈燃愈炽。
>>>04<<<
后来高考,禾舒特地报考了离家很远的大学。
而以闵玧其的成绩,上大学是根本无望的。
禾舒进了新的大学,欢欣雀跃,终于摆脱那个流氓了,真好!
可是没想到的是,流氓却跟着她来到这个城市,在她学校附近的酒吧KTV做了看场子的,凭着一身腱子肉,居然好似混得还不错。
她明明到了新的城市,新的大学,却跟以前念高中时差不多,他像橡皮糖一般粘着她,甚至有时会跟着她一起上大课,每个前来示好的男生都被吓得退避三舍。
女生则围着她叽叽喳喳不停发问:
“听说这位帅哥是你老乡?”
“你们是不是谈上了?”
何田田闻言勃然大怒,一口否认,“没有!”
“那他是那个学校的,名字叫什么,可不可以介绍我们认识?”
何田田深吸一口气,“他是附近KTV看场子的,不是大学生,就是个小混混,你们还要认识他吗?”
众女生点头如小鸡啄米,“要要要要要……”
禾舒:……
>>>05<<<
大二的时候,禾舒终于无法忍受,争取到了一个去英国某大学做交换生的名额,出了国。
期间老爸患癌病逝,妈妈抑郁成疾。
家里的老房子拆迁,赔了两套房,妈妈一套自住,一套卖了出去,说要继续供她在国外考研,禾舒却坚持回了国。
爸爸患癌期间,她没能尽孝床前,而今妈妈也生了病,她不能再这么任性地只为自己打算。
两年过去了,那个人,应该早已忘了她,或许成家立业也说不定。
没想到刚刚回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寻了上来。
好吧,既然躲不是办法,不如开诚布公坐下来谈一谈。
下班后她去了公交站台,没等一会儿,闵玧其果然现身了。
两人凝目相视,闵玧其先开了口,“禾舒,你长大了,也更美了。”
禾舒眼神瞟向马路对面的咖啡屋,“去坐一会儿?”
两人在咖啡屋坐定,禾舒开门见山,“昨天晚上,是你带人打了我那位男同学?”
闵家劲一愣,却也没有否认,“算是吧。”
他虽然穿了西装衬衣,打了领带,可是眼神一如既往充满侵略性,他的身形也是,太过高大,泰山压顶般令人惴惴不安。
他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她努力去抽,徒劳无功。
她能感受到他的克制,极力压抑的克制,那种克制亦令她颤栗不安。
“放开我,你不要这样,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说过很多次了,请你自重……”
这里是灯光明亮、顾客满满的咖啡厅,只要她大喊出声,会有安保过来解救她,可是她没有。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被他用手臂困在家门口的墙壁上,低头夺去初吻,她原本是能大喊逃脱的。
可是,她没有。
下一瞬,令她讶异的一幕出现。
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一只红丝绒的礼盒,单膝跪地,嘣地弹开礼盒,里面居然是一枚璀璨耀眼的钻戒。
哇!求婚?
周围所有人刷啦啦全转过头来盯着他们。
有人笑,有人尖叫,有人打开手机开始摄像。
多事的侍应生甚至专程跑过来递给闵玧其一束玫瑰花。
闵玧其把玫瑰转递到禾舒的右手,然后不由分说,取出戒指,套在禾舒的左手无名指上。
大小、尺寸刚好。
禾舒惊呆了。
闵玧其站起身来,施施然道,“为了不给你拒绝的机会,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现在,你已经被我盖了戳,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俄顷,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06<<<
数天后。
“闵玧其,我想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遵老婆命。”
“我家拆迁的时候,是不是你威胁人家,最后给多赔了一套房?”
“你家黄金地段,赔两套房是理所应当的,赔一套那是欺负人,我只是派小弟出面打了个招呼而已。”
“你!好吧,那你为什么要打我同学陈林?”
“因为他的手和眼都不规矩。”
“怎么不规矩了?”
“……”
“你说什么,大声点。”
“那天在公交站台,你扑到他怀里,他两只手居然都放在你臀部!”
有吗?禾舒有点想起不来,不过随后两人坐在出租车里,陈林盯着她胸口看的目光,倒的确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你的伤口能不能给我看看?”
“什么伤口?”
“别跟我装傻,就那年从河里救我爸爸时,胳膊被冰碴划的那道伤。”
“不碍事,别看了。”
“就要看就要看!”
“救命啊,强暴民男啦……好啦好啦,除非你让我亲一下……怎么了,这眼泪说来就来?”
“这么长的伤疤,缝了得有几十针吧,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没能当上飞行员?”
“也不纯粹是因为这个——”
“还能因为什么?我妈都听校长说了,你身高184,飞行员最高身高截止到185,你根本不是因为身高,就是因为这道疤才落选的!”
“就是招上我也不见得去,军校啊,我哪能说见就去见你,我又不像你那么狠心,一走两年,音信全无……喂喂,怎么又哭了?”
“闵玧其,如果我爸爸临走前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你就准备瞒我一辈子吗?”
“我只是不想你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希望你有一天接纳我,不是因为耽误了我的前程,而是真真正正喜欢上我这个人。”
“可是,你连大学都没有上,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要我怎么喜欢?”
“谁说我没工作,我在你们学校附近开了一间小酒吧,里面员工都喊我老板,拽着呢,嘿嘿。”
禾舒贝齿咬着下唇,看着男人得意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却也同时掉落一串晶莹。
还好,没错过。
原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男生能走进她心房,只是因为少年时,早已情根深种,却不自觉。
幸福,一定就在前面等着她,她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甜滋滋的味道。
07
青春时期的各种不择手段只是为了忘记记住我,强行闯入你的生活,让你习惯我的存在,温水炖青蛙。
——闵玧其
原来我的各种躲避是害怕自己喜欢上了,原来我早已喜欢上你而不自觉。谢谢你一路的追逐不放弃。
——禾舒
喜欢上一个人可能是一秒钟的时间,也可能是一辈子。察觉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可能是瞬间,也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感觉出我喜欢你。
幸好我还不算迟钝,而喜欢你我也不吃亏。
想来想去,我还是喜欢你!
【无戒365训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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