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又行得几日,沿途风景依旧绝佳,心旷神怡的景色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一路上也没有老者说得那么吓人嘛,我已经进入天门山许久,没见一丝一毫山贼的踪迹啊,老者果然不靠谱,神神道道地就会骗小孩。
熊大放缓速度,马蹄踩过野花,青草上露珠滴落,早上的空气沁人心脾,十分提神。熊大徜徉在植物的海洋,贪婪地吮吸纯净的空气,幻想着自己是一头鲸鱼,在满是草洐的海里游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高兴的时候就浮到水面,喷出一口彩虹,不高兴的时候就沉入海底,吓唬吓唬惊魂未定的鲨鱼,做鲸鱼真好,熊大暗想着,不觉走进了一个峡谷。
这峡谷四壁陡峭,高数十丈,但宽不过四五尺,峡内阴暗,要不是靠着上头一条缝漏下的天光,恐怕前面就是黑黝黝一片,再胆大的人也不敢贸然前行。熊打被这山势镇住,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刀,警惕的环顾四周峭壁上的树丛,熊大心想,如果我还山贼,这地方是个绝好的埋伏场所,还是要小心为妙。
这样紧张地又行了一段路,周围景色并无太大变化,这幽深的峡谷貌似没有尽头,还有多长啊,熊大心里嘀咕。突然,马身微微一震,熊大扯紧缰绳,稳住马儿,马儿仰头发出一声厮鸣,空谷绝响回音悠长。熊大不由得心一惊,仿佛置身魔鬼的洞穴,寒意慢慢浸满全身,但理智告诉他,不能慌,稳住稳住,熊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马蹄下踩着一个斗笠,颜色形状颇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熊大努力辨识,忽然他眼前一亮,不好,这是先前老者戴的,莫非他已经……熊大瞪大眼睛,仿佛看见老者挣扎的模样,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回撤。
熊大调转马头,用力一夹腿,马儿箭似的窜出去,他拼命抽打马匹,让它更快一点,再快一点。耳边的风呼啸流过,熊大心跳的很快,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熊大顾不上擦拭,只管向前奔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光亮渐渐变大,熊大知道马上就要走出峡谷,心里的恐惧渐渐减弱,再过一会就可以安全了,出去以后一定要换条路走,这条路实在太吓人了,熊大正盘算着怎么换路,忽然一声巨响,巨大的山石从高耸的崖壁上滚落,轰轰隆隆砸在峡谷出口,一身烟尘蓦然腾起,熊大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要不要这么大阵仗,不就是劫个道嘛,搞得跟打仗似的,不被石头砸死也得被吓死。妈的,熊大暗骂一句,来吧来吧,反正出不去了,正好光明正大干一场啊。熊大将刀横在胸前,目光如炬警惕四周。
三五大汉从石头堆后面爬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模糊的人影,犹豫不定捉摸不透,烟尘渐渐散去,熊大的轮廓渐渐清晰,明明白白就一个人。
黑脸汉子猛拍大腿,冲着身边的小子大叫:“我就说不是不是,你们偏要放,这下好了,来了个文弱垃圾,怎么搞,怎么搞啊?”
旁边小伙子不服气,回嘴道:“是谁让我们埋伏得那么高,树木遮蔽的,看都看不清下面怎么回事,他骑马起得那么快,我怎么知道是这么个情况。”
黑脸汉子气急败坏道:“骑马快怎么了,骑马快就是官军了?我他么还不能超个速,飙个车啦。”
那小伙子不吭声,一脸委屈地闪到一边。另外两个小喽啰看情况不对,生怕骂道自己头上,赶紧上前围在黑汉子身边,说:“老大,不是官军就不是官军嘛,反正已经木已成舟,但这石头放下来这么大动静,头领那里我们得给个说话,先看看小子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回去也好向头领交代。”黑脸汉子若有所思,觉得说得有些道理,于是正色看了看熊大,清清嗓子,大喊道:“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
“来!不怕死的就来!”黑脸汉子的讲话被熊大一声暴喝打断,空气瞬间安静,三五个山贼不可思议地看着熊大,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来……来……来…”,回声在深谷荡漾,熊大缓过神来,自己也被吓一跳。我怎么喊出这来了,这不是找死吗,完了完了,必死无疑了。
黑脸汉子也被吓一跳,一时间吃不准熊大身份,只觉得对方来着不善,可能道行很高城府极深。汉子心中也畏惧了,在这打劫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过路客,怕是今天真的碰上事了。
但在小弟面前不能怂啊,这关注到老大的面子问题,汉子只得壮起胆,哆哆嗦嗦地上前,大喊:“有种你放马过来啊?”
熊大当然不吃这种眼前亏,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冲过去打架绝对没有胜算,但好像这帮山贼也被唬住了,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怎么办,怼回去,对,怼回去,能拖一会是一会。熊大也装模作样地大喊:“有种你过来!”
“你过来!”汉子大喊。
“你过来!”熊大大喊。
……如此循环多个回合。汉子被逼急了,大喊:“你不过来,你就是王八蛋!”
熊大也不甘示弱,大喊:“你不过来,你就是加多宝!”
山贼们面面相觑,问:“加多宝是什么?”
熊大不假思索,喊:“喊错了,是王老吉。”
山贼问:“王老吉又是啥?”
熊大答:“不知道。”
山贼哭了,委屈巴巴看向黑脸汉子,说:“大哥,他欺负我们。”一个小弟义愤填膺,抓起一块石头,砸向熊大,大喊:“大哥,砸他。”黑脸汉子反应过来,也捡起石头,大喊:“兄弟们,砸他,砸死这龟儿子。”
石块乒乒乓乓飞过来,熊大左躲右闪,捡起石头反击。双方互相侮辱,手上石头却不停下,熊大头上被砸出几个包,山贼也好不到哪去,个个鼻青脸肿。
他们摸摸身上肿起的包,看着对方虎视眈眈,于是更加卖力地寻找石头,最后索性将武器丢下,一门心思寻找合适的石块。
黑脸汉子从石缝里抠出一块,觉得大小合适,转手拿给身边的熊大看,说:“你看这个么样?”
熊大接过石头,仔细端详一番,说:“成色还可以,大小合适留着吧。”
黑脸汉子笑了,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高高兴兴地将石头放进口袋,继续寻找着下一块。
五个山贼和一个熊大,在峭壁上敲敲打打,像一支科考队员似的,探索着地质岩层的奥秘,时不时还停下来讨论,俨然把打架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一抹光亮从峡谷深处出现,像一只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缓缓靠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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