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不好。

“大树呀，我好累了，让我靠一下好吗？”

……

“不好就算了…”

我捂着被一截树杈戳疼的额头，一阵龇牙咧嘴……

好吗？不好。

苍天呀，让我英语四六级424分的试卷再上加一分，好吗？

大地呀，让我通往公司的最后一班班车再晚一分钟，好吗？

祖国呀，让我看到自己喜欢的限量版手办的时候口袋里再多一百块，好吗？

河山呀，让我在女神出现的时候能再稍微帅一点，至少别是人字拖，大裤衩，鸡窝头，好吗？

不好，没门，去死，滚，不可能，下辈子吧……

你看，世界就是这么不友好，生活就是这么爱恶搞，你能怎么着呢？哭爹喊娘，扮死尸？不管用的，它还会更不友好得踩着你的头，抓着你的头发，狠狠地往地上揉，让你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高中的时候同班一对情侣。开学第一天，一见钟情，你情我愿。在一起以后更是你侬我侬，我上你下，你前我后，像两块强力吸铁石，正面刚给人扒开了，反面又立马贴在了一起。羡煞旁人的同时，把自己俩人也给自己羡慕坏了，整天情歌打头，狗粮在手，衣食无忧，反正爱河之中什么都有。

就这样，他们开着爱情号超快动车，从高一一路风驰电掣，直达高考。到站了，下车了，我们该去坐下一班车了，更快的，更方便的，更舒服的。俩人相同的志愿，约好在北方一个冬凉夏暖的城市里，继续你侬我侬，互相补充均衡荷尔蒙。可是，女孩落榜了，两分，就差了两分。

男孩看了看北方的天空，试了试自己体内的荷尔蒙，温柔地对女孩说，“走吧，我陪你去南方一个没有冬天的城市，我们把爱情的主题换成热带雨林式的狂热。”

至于后来，分了，原因？不知道。

好吗？不好。

大一暑假第一次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男孩一个人来了，大家都默契地不问，都懂。大学生聚会嘛，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几回合牛逼吹下来，大家都有点喝高了，男孩酒量也不行，醉得又唱起了情歌。大家最后黏黏糊糊，东倒西歪的时候，他“蹭”地站了起来。抄起一根筷子，死死得指着包间角落里的一个半米多高的大花瓶。

“你………”

“你……”

“你下次高考的时候……多………多他妈的……考两分好吗？就他妈的两分！”

然后一个猛地转身，“哐…”，转倒在了地上，他也不起来，抬手就是给自己一巴掌，然后第二巴掌，第三巴掌………我们都被吓着了，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喝醉了，小脑麻痹得失去了行动能力，没有一个人过去怎么着的，大家就那么保持着刚才得一个姿势看着他，呆如…傻子。

酒店服务员大妈听着声音不对，破门而入，看着地上烂泥一样，还在抽自己耳光的同学。二话不说就往怀里拦，“傻孩子，喝多了，喝多了昂……别喝了，别喝了………”

“你给我钱……好不好？求你了……你给我一个厉害的爸爸好不好？让我当高富帅………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好……”

……

那天晚上的聚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着，只是之后脑子里一直回想起同学丧家犬般地哀求，

“好不好？”

好不好……

可能不好吧……

好吗？不好。

电影里经常有这样一个镜头，一个人跪在另一个人脚边，低声哀求，“放过我一命好不好，求你………”那种低姿态，好像一条被人抽掉了脊梁的狗，但是最后，不但脊梁没了，命也没有因为苦苦哀求而挽留。

生活就是这样，对于我们来说，一些像生命一样贵重的东西，可能离我们只有那么一步之遥。这一步，我们没法掌控。谁能决定这一步，可能是命运，也可能是别人。但偏偏就不会是我们自己，至少不会是那个节骨眼上的自己。

于是我们放下所有的尊严，问，

“好吗？”

不好。

让我躲过那一枪，好吗？

让他在成为植物人之前醒来，好吗？

让她那晚别去参加有另一个他在的舞会，好吗？

让我们擦肩而过，彼此谁也不对谁有好感，从来都互相不认识，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认了吧，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无奈，要么是你当初犯下的错，要么是命，是劫数。起来吧，别再去苦苦哀求了。有时候你也知道，哀求，是为了减轻愧疚，弥补过错，那个既定的答案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也许随遇而安了，你会不甘心，你会自责痛苦，但是继续卑微下去，你会更加狼狈，得不偿失。

孟云为什么不穿着一身大圣装，跪在林佳面前，哀求和好，你能说他们是不爱了吗？肯定不呀，因为回不去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使是对方问自己，回到过去好不好，自己也会告诉他，不好，我们，回不去了。于是，互相告别，以此慰藉，互不叨扰，各自安好，多好。

好吗？不好。

其实，我是刚刚从大冰的《好吗？好的》那边偷渡过来的。

借个火好吗？

当然可以。

给我搭个车好吗？

来吧。

给我讲个故事吧好吗？

好的。

生命不乏善意，有时候是会乏善可陈，但是有时候也会俯拾即是，春满人间。我当然不敢和冰叔相提并论，也不敢对其观点如何如何。只是觉得，有问就有答，有好的就有不好的。

真正决定命运，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刻，答案往往是，

不好…

所以，我就想说，也想告诫自己，这个世界鸡汤很多，偶尔一碗毒鸡汤，也是可以醍醐灌顶，警醒于身。

如果可以，以后更多的希望好不好的哀求可以自己掌握，我们尽可能不去走需要低头的屋檐，实在低头也躲不过，那我就不躲了。

对于好不好的问题，要么别问，要么不好就算了。别折磨自己，也别卑微了自己。生活不是你妈，不会总是给你义不容辞，你得自己学着找干爹，自己给自己留后路。

你看成功的人，总是做交易，而不是做祈祷，做乞讨，我们得自己备好砝码，才会有底气。没有底气，那你就学着有骨气，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要了。

好不好？

不好。

不好拉倒。

好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