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英年早逝,对我们兄弟无疑是巨大的损失,我们由此失去了一位好兄长;对大嫂和孩子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生活由此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再也不会有丰盈繁茂的大树乘凉了。这就是人的命,这就是好人不长命,这就是命里没这福气没这福分。
大哥英年早逝,我一直在思索,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过早离世呢?听娘说过,大哥出生时体质就很弱,为了养活他,娘是费尽了千辛万苦甚至身家性命的。在成长过程中,由于父亲长年多病,家里弟兄们又多,缺吃少穿,大哥过早就扛起了家庭的重任,承受了劳动之苦。大哥七八岁的时候,就当大人使唤,逢集赶会由长辈带着,背二三十斤重的洋芋或麸子,走几十里翻两座大沟到县城,在农贸市场交易换得几块钱,又买点生活必需品,到晚上天黑实了才回到家。这种苦差事,我是上了初中后才遇到,就这我还不愿意去,记得为此和父亲犟嘴差点被打呢?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营养长期跟不上,又过度的消耗,身体差的因子早早就埋下了。还有大哥在农村养成的坏习惯——抽烟,对自己身体伤害也很大。就如《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安,撕上一溜子纸,卷根又粗又长的旱烟子抽,说旱烟硬,抽着过瘾。多年后这种旱烟市场上买不到了,才改成抽纸烟、过滤嘴香烟了。
八十年代初,家里遭遇了水灾,自救盖房、父亲去世,都是天大的事,都压在了他的肩上。日子稍微好点了,大哥、二哥又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一个事接着一个事,而且样样都是大事都是要花钱的事,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光景,又捉襟见肘,债台高筑了。身为家中长子,其压力可想而知。这就不难理解,他拼命努力拼命跳槽,我们穷啊?要出人头地,只有跳出农村,要改变生活,只有走出拖欠工资的教育行业。大哥的初心和使命都是对的,但一味的为了挣钱连身体都不顾,这就十分可怕和危险了。
大哥跳槽到三原南郊中学后,领导赏识,顺风顺水,不几年功夫经济彻底好转,分到了大房子,儿子也考上了大学,本是该放慢脚步享受人生了,可他这人雄心大的要命,吃着碗里的,又看到锅里的,见不得别人发大财。得知媳妇的侄儿跑大车拉煤挣钱,用他的话说:像是在路上拾钱。很快与媳妇的另一侄儿合计,高息接回了一辆大货车。结果不懂经营,又没人开,赔得一塌糊涂,说严重点把自己的老命和家底都搭进去了。又要教书,又要经营车,背负高利贷,交通事故频发,想想放谁都难扛得起。本来儿子正上大学,因为两家合作关系闹翻,无奈儿子休学又经营起了大货车,这成本是够昂贵的,拿孩子的前程赌明天。
压力是能摧毁一个人的。就在这节骨眼上,大哥查出了不治之症。后来,听孩子说,他爸从电视上看到车毁人亡的交通新闻,吓得几天魂不守舍,病情一下子加重了。再后来,车赔钱卖了,大哥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大哥的病一直没有定论,有说是癌有说不是,化疗了一次,住了无数次医院,坚持了四年,最后倒在一次胸腔镜检查上。他的病症是胸腔积液,气短呼吸困难,TANGDU医院给出的结论是间皮瘤,其它医院及专家都有质疑。作为家属寄希望是误诊。我们咨询了很多专家,采取了中西医结合治疗,一直幻想着奇迹出现。我现在仍然怀疑,得这种无定论的病,会不会是长期吸粉尘引起的,是教师的职业病?想想可能性不大。哪会不会是装修房子或长期染发?可能性真存在。但不管怎么分析,有一点是肯定的,坏习惯抽烟喝酒,生活无规律,身体长期透支,这绝对是患不治之症的元凶。
大哥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很棒,理由是,几十年很少有感冒发烧的情况,也许这种美好现象恰恰把我们忽悠欺骗了。大哥发病到最后,从未发过一次高烧,其实用医生最简单的话说,身体自身调节温度的感应器失灵了。看来,感冒不发烧的人群是要注意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怀念大哥,让我们更加懂得保重身体,热爱生活,珍爱生命;怀念大哥,让我们更加懂得爱自己就是爱家人,自己活就是为家人好好活。我们从大哥的过劳死,应该有所清醒:生活的坏习惯,生活的无规律,工作的疯狂无度,还有家庭的不和谐等等,都是我们及后代应该汲取和反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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