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跋：
古人一事真豪爽，未对琴牛先绝赏。
七弦未变共者谁？能使玄牛听鼓掌。
一弦一弄非丝竹，柳枝竹枝欸乃曲。
阳春白雪世所稀，旧牯新犊羞称俗。
耸背藏头似不通，微招角招非正宫。
有声欲说心中事，到底不爨此焦桐。
牛声一呼真妙解，牛角岂无书卷在。
世言不可污牛口，琴声如何动牛慨。
此时一扫不复弹，玄牛大笑有谁尔？
牛也不屑学人语，默默无闻大涤子。
非此非彼到池头，数尽知音何独牛。
此琴不对彼牛弹，地哑天聋无听由。
此琴一弹轰入世，笑绝千群百群里。
朝牛暮犊不知音，一弹弹入墨牛耳。
牛便倾心梦破云。琴无声兮犹有闻。
世上琴声尽说假，不如此牛听得真。
听真听假聚复散，琴声如暮牛如旦。
牛叫知音切莫弹，此弹一出琴先烂。
石涛上人尝写《对牛弹琴图》，曹子清、杨耑木各写七古一章，顾幼铁和之，上人复踵之如右，洵墨林嘉事。今余戏构此图，恐难免效颦之诮。壬午夏并记于重庆西郊山斋，新喻傅抱石。
图上作远山，作陂田，作疏柳，一文士儒服科头坐树下，膝上横琴，为弄清音。对面玄牛，壮硕其身，奋足扬蹄，方欲奔而逝远，似骤然闻声却步，侧首倾耳为之听。
知音世所稀。
昔公明仪尝为牛作清角之操，牛伏食如故，若罔闻。人多以此非之，以为其人惑矣，不善择人而鼓之。然则琴胡不可对牛弹之？牛胡不可曲意尽知之？譬如子期，闻流水高山，作妙赏默叹。
天下有一“人”知己可以不恨。
况心底意，弦上音，不过藉此聊抒怀抱，友于山川、草木、天地、星宿，或泠然为奏，或默然为听，目注玄牯，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又何劳穷究？
细观画面，一童子蓬首坐田畴水畔，似执竿而为垂钓者，其牧竖欤？亦尝挂书牛角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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