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喜

【17】
睡及半夜,林謩突然醒来。说来也怪,到了箭板镇就像生物钟被改了一样。下意识的想看看院子,披衣起身,从窗缝里看去,院中果然坐着两个人。林謩一点不意外,但正准备也出去唠几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跟大伯母对坐的人,却是小平湖。
林謩犹豫了,不知道他们俩怎么会坐在一起,在聊些什么,这个时候她出去适不适合。犹豫间,程立也醒了,像是默契般,他也从窗缝中往外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和林謩对视了一下,他摇摇头。
林謩悻悻地躺回床上,满腹疑问,特别想出去看看。
“你有没有觉得大伯母跟小平湖有点像?”程立突然说道。
林謩一时惊住,仔细想了想,说像,老人家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便问地铺上的程立,“哪儿像?我没看出来。”
“他俩都姓肖。”
“就这?”
“老家都在南方。”程立仿佛在推论自己的一个猜测,“而且年龄上也合适。”
“什么年龄?”林謩吓一跳。
“父女的年龄。”程立轻轻地说。
“你是说,大伯母是小平湖的女儿?”林謩翻身坐起来。
谁知程立说完这些推测后,反倒不愿再讨论,“睡吧,我好像又困了。”
林謩无奈,重新躺回去,但翻了一夜身。如果说大伯母是小平湖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两人音讯全无,小平湖一个人缩居在破屋子里,大伯难道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后,匆匆穿衣出去。大伯母已经摆好了稀饭,大伯、程立和小平湖都坐着,林謩看大伯母和小平湖神态正常,大伯也没异样,只好也坐下来。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雷叔大步跨进来。
程立说了昨晚去碎叶洞的发现,雷叔沉吟半晌,最后说,“要不就报警吧。”
“怎么报警?”大伯反对,“这都哪个年头的事了,埋琴那会儿,镇上还没公安呢。”
“也许爷爷就没想把琴留下来。”程立缓缓说道。
大家都沉默了。林謩注意到,大伯母坐下来时,与小平湖对视了一眼。
一会,大伯说道,“肖叔,你在我这里安心住几天。想什么时候回去了,我再叫人送你走。”
“既然出来了,我想,就再往苏州走一趟吧。”小平湖突然说。
“您这么大年龄了,跑来跑去的,不太合适啊。”程立先反对。
“我看,这个琴的事儿就到这里吧,也别再费心了。”大伯父也说道。
“您要真想去,我陪您。”
听到雷叔这样说,林謩也表示愿意陪小平湖走一趟。不为别的,就为这重重谜团,她太想搞清楚来龙去脉了。而今,也只有小平湖最有可能把事情捋清楚。
见雷叔和林謩表态。程立便不再说什么。
大伯摸出烟袋来,这是早饭结束的习惯。正在这时,大伯母轻轻地说,“我也想去一趟苏州。”
林謩看看大伯母,她依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去凑什么热闹?”大伯不满地说。
“这么多年没回老家,我想回去看看。”平平静静地说着,大伯母手脚不停,将碗筷收拾起来,林謩忙过去搭手。
“你不是说家里都没人了?”大伯收起烟袋,在桌边磕了一下。
“谁说家里没人了,肖梅是我女儿。”一边的小平湖慢慢说道,所有人都惊呆了。
程立和林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林謩知道,程立应准了自己的推测。
“这是....真的?”大伯失去了冷静,握着烟袋的手不由抖了两下。
小平湖叹息一声,“如果不来箭板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虽然你们都姓肖,可是,几十年没见过,您怎么能断定大伯母是您女儿?”程立还想进一步确认。
“我右肩有一块胎记,除了你大伯,谁也不知道。”大伯母脸色煞白。
“收养肖梅的是我表哥,肖梅十二岁那年,表嫂捎信来说肖梅病故了。我赶回苏州的时候,只见到一捧黄土。”小平湖声音颤抖,忆起往昔的痛苦仍然难以释怀。
林謩流下泪来,见那边大伯母也泣不成声。
众人沉默,大伯抖开烟袋,用力吸了两口,似要平缓一下。
最后还是雷叔说道,“既然如此,这是喜事啊。”
一会,程立对大伯说,“去苏州我来安排车票行程,一路随行,您放心吧。”
大伯苦笑一下,大家不解其意,“真是造化弄人。”说完,他起身回了房间。
大伯母也跟进去,小平湖回了自己的厢房。堂屋里只剩下雷叔,程立和林謩。雷叔便也告辞,只让程立将出发的日期提前通知他。
热闹的堂屋冷清下来。日头已经偏高,院中植物在暑热中耷拉下阔叶。
“越来越复杂,”程立轻喟,“多亏你在我身边。”
林謩难得见程立流露真情,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是将手从桌上探过去,握住他的,轻声说,“我一直在。”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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