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有爱盈然》
第四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2
白盈然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赵廷已开车等在大门口。白盈然上车给家里打电话，一进家门沈穆姚把行李交到她手里，刚想再关照几句，白盈然已跑出门去。惹得沈穆姚在她身后一个劲地埋怨：“这什么公司，双休日都要出差，还是被临时抓包的……”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昨晚没睡好，上午又紧锣密鼓地完成了一个重要会议的翻译。车子驶出市区，倦意袭满全身。但白盈然的心情却越发开朗，车里的暖气隔绝了初春的阴寒，她放下盘起的长发，只觉温暖舒适，浑身轻松。
“一路追春马蹄红，千山万岭春意浓。”车外的景物不断倒退，白盈然想起了这样一句唱词。这个时候她原本应该在会议室里紧张工作，如今居然是在去看周梅演出的路上。赵廷的车开得四平八稳，车速却不慢。高速上一路驰骋，她仿佛就是那个一路追春、顾不上春花染红马蹄的兴高采烈之人。
不，她追的是周梅，她的周梅，是那个在舞台上扔一个酒杯都叫她心旌荡漾的周梅。那些遥远的记忆，不成篇章地一一闪过：纯朴多情的酒郎、温柔憨厚的官人、少年英烈的将军和情深不寿的君王……
感谢充满人情味的资本家，白盈然在心中呼唤：周梅，我来了。
车子驶进小城的城区已是五点半。
赵廷把车停在当地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前，替白盈然打开车门，“白小姐，先吃点东西吧。我已经预定好了，陆总说不能饿着肚子看戏。”
白盈然下了车，不好意思地说：“赵助理，辛苦你了。”
“别客气，白小姐，叫我小赵就行。”
赵廷对白盈然一贯客气。作为总经理助理，从陆一洲叫他去向人事经理交代，指名要白盈然来海恒做翻译，他就知道白盈然在陆一洲心中的分量。白盈然却不习惯称呼他小赵，赵廷的职位凌驾于公司各部门经理之上，年龄也不比她小，所以她一直称他赵助理。
周梅的剧团在城郊的县镇上，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白盈然自然不想饿着肚子看戏，可也没心思在这顿晚餐上。原本她只想在路上买份快餐填饱肚子，不想赵廷早有安排。
白盈然随赵廷走进古色古香的酒楼，不一会儿菜肴一一端上。七点的戏，晚餐时间已是有限，赵廷善解人意地点了一荤两素、鱼翅捞饭和一锅神仙鱼头汤。
白盈然边吃边看时间，赵廷递上一碗炖成乳白色的鱼汤道：“放心，来得及。”
那鱼汤果然鲜美，难怪冠以“神仙”二字。白盈然暗呼可惜，这么一大锅鱼汤看来是没法细细品尝。鱼翅捞饭下肚，又匆忙喝了一碗汤，她放下碗筷看着赵廷。
赵廷一笑道：“走吧。”
傍晚时分的小城市区里有些拥堵，白盈然望着一路红灯车龙逶迤不免心急。好不容易驶出市区，赵廷一脚油门到底，车子立马风驰电掣起来，开进剧团大门，七点差三分。
白盈然忽然想起自己预定的戏票都还没取，却见剧场门口已有人恭候。那人替她打开车门，直接把她领进剧场雅座，送上一杯清茶。
白盈然捧住那杯香气四溢的热茶，还没来得及感慨这贵宾式的待遇，幕启戏正开场。
剧团自带的小剧场，和大城市的剧院相比，每一个位子都可算是VIP。雅座只有一排，除了座位宽大舒适，面前还有一个可摆放茶水的木桌。剧团的演员平时就在这里排练，有时也会面对本地观众开设周末场。
白盈然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舞台上活生生的周梅，就这样一颦一笑顾盼生姿，一枪一剑风韵流长。
一见周郎误终身。周梅自十六岁正式登台，白盈然从小学开始看她的戏，十几年来，虽算不上狂热，绝对也是长情。
戏是老戏，碟片已看过很多遍，只是从未领略过现场的魅力。周梅的舞台气场绝对强大，白盈然不知道那三个小时是如何过去，只觉一个恍神，大幕已徐徐关闭。
周梅出来谢幕，有人上台献花。白盈然懊恼自己忘了买花。
她依依不舍站起身随着散场的人流往外走，赵廷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剧场，正远远向她招手。
“不去和周梅老师合个影？”赵廷逆着人流走到她面前。
“可以吗？”白盈然惶恐。
“来都来了，不见一下多可惜。”赵廷笑着说。
居然有一个剧团的工作人员引着他们去后台，白盈然恍恍惚惚抱着周梅合了一张影。
半夜里，白盈然在酒店宽大松软的床上醒过来，犹觉做梦一般。她看了那场想了十多年的戏，还抱着周梅合了影。合影的时候，周梅头上的帽翅从她脖间倏忽而过，酥酥痒痒，令她感觉真实。
白盈然傻傻地笑出声，又迷迷糊糊入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她梳洗完毕，去餐厅吃早饭。
下榻的酒店在当地很有名，曾经的国宾馆，走廊里挂了不少来过酒店的国家领导人照片。白盈然游目四顾，只见白墙黑瓦，回廊曲折，一派江南园林的风雅。
早餐分西餐厅和中餐厅，白盈然选了中餐厅。中餐厅的前面有一个四方的荷花池，池上泊了一只乌篷船。碧波一泓，石桥几曲，一群锦鲤在水中穿梭往来，悠然自乐。
非常有格调的酒店，赵廷真会找地方。白盈然心中赞叹。
进中餐厅，要了一碗小馄饨，又在自助餐台拿了些喜欢的吃食，白盈然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细细品尝。
这里的小馄饨很不错，精致之余竟有几分肖似自家外婆的手艺。白盈然从小吃外婆做的小馄饨长大，她以为那绝对是这世上最好吃的小馄饨。
不一会儿，赵廷也端着一餐盘食物在她面前坐下。吃得差不多时，对她道：“白小姐，等会儿我就先回去了。你四处逛逛，过两天我再来接你。”
“什么？”白盈然诧异地看着赵廷，想他应该没有放自己大假的权力。
“陆总说陌上花开缓缓归，白小姐你多吃点，我先走了。”
看着赵廷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白盈然不觉感动：陌上花开缓缓归，陆一洲，你还真是中文系毕业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