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多的父母重视孩子的陪伴,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终归还只是少数儿童有父母的陪伴,大多数的中国孩子还都是跟着祖辈生活在一起,一年也难得见父母几面,陪伴顶多也就寒暑假孩子去父母打工的地方带个把月。有的父母会告诉孩子,孩子,我不出去拿什么给你好的生活。问题出在哪里,有人可能会说是国富民穷,也会有人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个我们暂且不讨论。但无论什么原因,最终无外乎都是因为钱。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小时候,我曾问过我爸爸,他很生气的训斥我,没有钱你吃什么穿什么,你早就被饿死了。妈妈说,你不记得我们家没钱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的学费都借不到你忘了吗?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或许是因为他们跟我一起生活的时间太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他们更不知道我想他们陪。
我是一个留守儿童,我的幼年基本上都是跟奶奶和外婆,周末外婆家,平时自己家。等我读五、六年时寄居在别人家,初中我不想住别人家里就开始上寄宿学校,直到高中毕业。陪伴我的整个童年就是奶奶、外婆,小伙伴们和老师、同学,爸爸妈妈对我而言就只是个代名词,一个会提供钱给我的称呼。他们只会给我钱,除了钱他们什么都没给过我,也给不了我。
刚上初一那会,年纪小,天天被宿舍的高年级舍友欺负,我跟舅姥爷家的表妹只敢躲着他们,不敢告诉任何人怕又被打。冬天我的手会长冻疮,水泡全破了,也必须按时值日,晚上熄灯之前把衣服洗好。每个星期教室也要值日,我记得最惨的一次手一握扫把刚结痂的伤口就会裂开,整只手都是血。我知道规定不可能会随便改的,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们班上有个叫余磊的男生看不下去了,就把我手上的扫把丢了,骂我们劳动委员:你是人吗,没看到她手都这样了还让她扫?从那以后黑板上值日生里都没再出现过我的名字,而我该负责的卫生区域都是同学们轮流帮我扫的。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每次吃饭都帮班上需要的同学带。习惯一旦养成就难以改掉,直到参加工作吃饭时都习惯性的问同事要不要带早餐,这些都是后话。
初中和高中我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在学校里收获了很多的感动,也有很多的心酸、委屈和无奈。
高中的班主任说我是年轻的外表,苍老的心。可能比一般孩子经历的事情多了点,思想上更成熟吧。我自己把我的高中时期称为难忘的灰色时代。
从小缺爱,所以比一般人更敏感。高三之前,我的朋友一大堆,好的、坏的,年长的、年少的,典型的五湖四海结弟兄,那时的我也不会拒绝人,损己利人的事干的不少。每天都是轰轰烈烈的。直到有一次跟一个朋友吵架,她骂醒了我。只有跟我在一起玩久了的人才知道我的痛脚,那是我的雷区谁都不可以碰,那就是我的家庭。她说我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说是因为可怜我才跟我玩。从那以后我跟她绝交了,再也没有来往,QQ我也把她拉黑了。我所有的伪装都被她撕了下来,我每天轰轰烈烈,朋友一大堆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没人陪,害怕孤单。虽然是吵架,没好话,但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我一直在逃避不敢承认罢了。我每天跟别人换位子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跟任何人交流,逃避所有的一切,我知道逃避不是办法,但能躲一时是一时,我不上课,不上晚自习,哪怕是睡觉都等舍友们睡着了我才回宿舍。
不曾经历,如何能感同身受?我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直到外婆去世,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班主任安慰我,我笑着说天塌了还有姚明那么高的人顶着呢。后面一句姚明离我远着呢我没说,我不想班主任担心。每一位关心我的人去世对我的打击不止一点点,还要面临着爸爸训斥我没管教好弟弟得为他做的错事买单。我不知道告诉谁,也不能够告诉谁,我怕向之前一样的伤害再来一次。我跟叛逆,脾气更暴躁了。我开始对家人说话冷嘲热讽了。别人的家是温暖的港湾,而我的家却是雷霆暴雨。
大舅妈托人给我买了一张世博会的门票,因为跟爸妈吵架我躲到小姨家去,回去的时候他们直接叫我滚,我走了,带着自己的东西从松江直接回去,和兄弟们一起去了新余。因为知道自己分数低,统招估计没戏了,听一个朋友说那个学校有成人自考,最重要的是可以自己挣钱供自己上学不用向家里要钱。我想都没想就去了,因为我太需要靠自己挣钱自己花了。直到我拿到统招的录取通知书,兄弟们问我怎么想的,最终一个兄弟的爸妈来接我们还是回去了。因为在帮他们招生,所以知道的更清楚,也间接的从别人和别的学校了解了一些不容易发现的事,所以也走的干脆。而那个学校过了几年也听说倒闭了。
我回到家里,奶奶是很高兴的,小姑也问我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我又没能力挣钱,还不是要看我爸的意思。小姑说你就不能低头认个错,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认错。打我的是他,骂我的是他,说不指望我的是他,叫我滚的也是他,我做错了什么不就是他做事我没帮忙吗,弟弟也没帮忙也没见着他这样对他。他是你爸,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就不能低头认个错,我照顾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在小姑的监督下我打了电话,接通后各种冷嘲热讽,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我想挂了小姑瞪着我我就只能听着,这就是我的父母,呵呵。
开学了,爸爸送我去的学校,在校车上他抱怨说分数那么低,学校这么偏,我没说话。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学校是我特地选的,我填志愿时我叫班主任帮我找没有一个同学的学校,别人都是梯度报的而我的都是平行的,为此班主任还说了我太不负责任了。我填的三个学院都是很偏僻的,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跟过去说再见。班主任也没有再说什么。我报的专业全是贸易的不服从调剂,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要钱,只有经商钱才多才快。
小姑肝癌,医生说没几年了,全靠药物维持着,小姑父能借的都借遍了,最终还是走了。小姑父曾经问我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我说小姑父和小姨父这样的,小姑父说我傻,那样会过苦日子的,我笑着说因为小姑父和小姨父厨艺好啊。只有我心里最清楚,小姑七年的抗癌路上小姑父的不离不弃,小姨脾气差小姨父一直包容,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钱多,又能怎样,兄弟姐妹有钱啊,我上大学怕向他们借钱,说亲戚走来走去麻烦干脆两免。给小姑凑药费,不是我没钱我家房子要升二层,就是我没钱林场要进一批新的树,要么就是我没钱我的厂要开了。难怪古人说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房子做了乡下没人住,林场树没人要,厂子倒了,这算是现世报吗?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你有钱时,别人会跟你谈情;你没钱时,你讲情人家会跟你谈钱。多么痛的领悟。
现在的留守儿童关注的更多,因为我们这些80、90后基本上都已经为人父母了,只因为自己经历过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次经历。独立、懂事、坚强,不是我们愿意的,是被逼无奈啊,你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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