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中学时,爸爸又调回原来工作的县,当了党校校长,我们和妈妈妹妹汇扰到一起,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爸爸担任县委党校校长,做了几年“山大王”。从无到有,建成风景如画的党校,颇具风范和含金量。
权拥一座大山,不亦乐乎。父亲智慧全才,他带领大家,画山画水添景色。
于是,请来各路专家,修出宽大的盘山公路,直通党校大门口;在山脚河边,深挖并建起很专业的过滤池,抽水上山,饮用水和灌溉,都得以保障;山顶建成水塔、水站、电站,一片欣欣向荣。
推平山头,削出平地,水泥浇出篮球场,扩大功能性建筑群,建起食堂饭厅,成立图书馆,进囗来波兰巨屏电视,设立起大小教室、礼堂、自习室、电视学习室和乒乓球室……
前园子栽花,后园子种菜;后山多了果林,前山挖出大小鱼塘,盖起大大的猪舍,养猪养鸡养鸭鹅;还买来蔬菜种籽和菜苗,以及各种水果树苗,一一种下。靠山面水,自给自足。赢得整整一山的鸟语花香,瓜果满园。
山坡上,还不忘记,为我们种下一大片的金雀花。金雀花盛开之时,迎着朝阳,金灿灿一大片,蔚为壮观。
寒假暑假漫长,我和妹妹,就陪父亲在山上渡过。父亲常常抽空,给我们讲书、讲大道理,也漫谈地理天文,或是讲诗讲词,辅导我的作业。
余下的大段时光,我们踏过漫山遍野,涉足每一片犄角旮旯、田边地头菜畦和鱼塘。到山上捡菌子、到鱼塘里钓鱼、参加种菜、种果树、去抚仙湖边买鱼苗、撵着各个季节摘水果吃。打鱼的时候,一次就能网上几百斤,够大批学员、教员和工作人员吃上好几天。
我和妹妹,也在这个庞大的“百草园”里,安安稳稳成长了几年。
最爱那半边向阳坡地,就是那一大片的金雀花园。从冬末就开花,会延续到初夏,陪伴我们的时日,最为长久。
阳光大好之时,钻进花地里。但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这花树上,有尖细的软刺。
在花丛中,躺在草地上,顺手拉过一枝,只捡最好的花朵摘下,塞进嘴里,有时细细品味,慢慢地嚼;有时大把大把地吃,真的过瘾。
午后,我爱藏匿于这片花海。有时,吃得太多,吃花都吃饱了;吃得太久,吃花也吃累了。然后在暖暖的太阳下看书,再然后在成荫的花丛中,睡会儿,做一回白日大梦。
当然,花盛的季节,食堂师傅们去采来,翻着花样,会做出各种菜肴和点心。
爸爸给学员讲课,无论是马恩列思毛泽东理论,还是党的方针政策,讲得极为认真,极有条理。提纲挈领,抓住重点,几条就讲清楚讲懂,然后辅以大量的事例案例,举一反三,讲透彻讲明白,大家都喜欢听他讲课。
闲赋时光不长,父亲走上更重要的领导岗位,又忙了起来,妈妈也忙。我们像当年在幼儿园当全托生时一样,又成了住校生。
住校也有住校的好处,我们和同学们一道,参加到各种课外集体活动和比赛中:体操队、舞蹈队、广播站、射击队、篮球队……学校无人问津的风琴,也变成了我和妹妹的大玩具,玩来玩去,一路走来,真是无所不能。
老师们也带着全体同学,定期去学校农场劳动、外出演出和比赛,或去爬山踏春、远足郊游、游泳等等,日子过得丰富多彩,一片祥和。
再之后,爸爸妈妈调到市里工作,我们就搬离了那座山,也搬出了那个小县城。
我们上的重点中学,离市区更远了,只有星期天可以回家。爸爸妈妈还为我们请了各科的老师,为我们补课复习,一整天马不停蹄地连轴转,只有饭桌上可以和爸爸妈妈聊聊,乖乖地汇报各自的学习情况。
我也仍然喜欢在饭桌上,问爸爸各种经济学、党史和时事政治问题。许多难理解的理论,经爸爸一讲,我就懂了,就肯定能考高分。
我和妹妹一个接一个考上大学、出国留学之后,父母终于可以相互陪伴,过回二人世界了。谁料他们的一封封信,一个个电话,不停歇地追踪而至。我和妹妹笑话他们:真的是“长袖善舞”,鞭长能及!但说回来,远远离开家了,收到爸爸妈妈的信,接到他们的电话,我们心里都非常高兴,仿佛我们的两颗心,还被暖暖地护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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