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琳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回到家里,冲了个凉水澡,一头倒在床上。白天太阳直射在房顶上把瓦盖晒得滚烫,低矮的格子间里闷得发慌,电风扇呼呼地对着吹,也只有到了夜晚才凉爽一点。
双琳自从被工厂录用后,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妹妹双玉得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兴奋得忘乎所以。夜夜拉着她出去逛夜市唱小曲、打牌玩扑克,一疯就是一宿。
双琳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份工作,除了上夜班有点不习惯,最大的优点在于不需要太多的文化知识,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学到一门手艺,何乐不为。
可是双玉却不一样,她读完了高中,还进过艺术培训学校。她有幸谋到一个布偶饰品设计师的职位,这也要归功于双琳极力推荐,再说她心灵手巧,在面试时即兴发挥画了一幅画,当场就倾倒一众人。她即可得到了公司的认可,对她而言这个职位势在必得。
双玉自幼爱画画,她最喜欢的是美术课,从小学到初中考试总是数一数二,还得了不少奖状,总算有才必有用武之地了。
双琳平时睡眠较浅,妹妹翻了一个身,她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外面又起风了,钟声响起敲足了七声,终于将这漫长的一日翻过。
她晕乎乎地走到洗漱间,一条帕子在水龙头下冲冲又拧干,胡乱地抹了几把肿肿的脸,梳了一个丸子头,穿一身朴素得体的印花衬衫裙。早餐都没吃就出门去赶班车了。
她这一上午熬得好辛苦,总算到了午饭时间。“你今天怎么啦?”车间主任端着饭挨她坐下,又轻轻地碰了碰她。
“没味口。”双琳没精打采地拨弄着饭盒里的饭菜,却没吃上几口。
“好好吃饭!下午的工作量很大。”她说着从自己的饭盒里赶了一些萝卜干给她。
“主任!你也吃。”双琳也挑出几片肉推来推去地硬塞进她的嘴里。
车间主任捂住嘴躲开她,看上去像极了孩子。如果不熟悉的人,谁知道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一身工作服穿在身上都很好还挺有气质的。
她不仅人长得美,心地也善良。在工友们面前从不摆架子,平易近人。平时爱说爱笑,她那悦耳的笑声,像是微风中摇摆的风铃。
她喜欢双琳的聪明好学,也就对她偏爱得多一些,经常邀请她同一张桌子吃饭,她只要从家里带了什么好吃的菜肴,总要分出一半给她。
不过双琳与工友们相处得也很融洽。她受母亲的影响很懂得人际关系。无论自己的经济状况如何,她总会用省下来的钱,买一些甜点面包或饼干之类干粮,饿了抽空往嘴里塞点儿,如果看到哪个工人没吃东西,双琳总会塞一点儿给她。
平时大家戴着口罩捂住嘴巴,干活时很少交流说话,当遇到不懂的事情向她们请教时,个个都乐意耐心地回答。
一般来说双琳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生存,只是刚开始一个星期,日夜颠倒的生活却让她感到不适。
尤其是上夜班到了凌晨四五点,就困得不行,有时候订单多的时候,上晚班的时候才能加班赶任务。
每日低头盯着工作台,一干就是十几小时,整个人精神恍惚,甚至摇摇欲坠。有些身体素质差得干不了,还会被工厂劝退。
双琳提醒着自己不能倒下,她们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来到香港,她的初心就是要逃离婚姻不幸的困境,离开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男人,一想到他那副横行霸道的嘴脸,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将来站稳脚跟再把母亲接过来,一家三口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每当想到这些,她浑身充满了正能量。
这一天好漫长,她硬是撑到了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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