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的鼠脸老太

这是发生在2008年夏天的故事。

这一天林场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因为第二天会有消防部门来做消防检查，所以下班比平常迟了些，而当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时，太阳已然落在了山尽头的树林后面了，下了班，简单的拍打了身上的灰尘便向家赶去，因为老婆在电话里说今天她要包饺子犒劳我，在电话那头我还听到了三岁的女儿对爸爸晚回来的不耐烦，此时我都想到了小家伙嘟着嘴的样子，开心的同时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当我走进那片完成部分拆迁的居民区时，竟然碰到了常年在外跑大挂车的小舅，小舅家离我家不远，所以我们一起沿着因拆迁而变的崎岖的小路往家走，遇见小舅我很开心，并且邀请小舅去我家吃饭，我们边走边聊，绕过倒下的电线杆，和因拆迁而散落在路上的砖土瓦块，偶尔还要跨过路上车辙中因下雨留下的积水，当我和小舅正聊着打算何时拆迁时，我的目光被站在一片废墟前老太太所吸引了，老太太佝偻着身子，身上披着略显古朴的披风，身材略胖的老太太将披风撑的鼓鼓的，因为天色依然阴暗我并没有看到老太太藏在披风下面的脚，此时老太太给我的感觉像是名女巫。

当我准备将视线移开时，老太太帽子前凸出的“鼻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皱起了眉头，因为在我的记忆里竟没能找到关于这名怪异邻居的任何信息，当我走在老太的身边时，老太正凝望着眼前的废墟，而当我准备扭头将视线移开时，老太突然看向了我，同时我也看见了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张脸，这是一张满褶皱很深且有斑纹散落而苍白的脸，那凸出来的不是鼻子，而是嘴，因为这是一张苍白的鼠脸。

当我惊讶万分之时，小舅发现了我的不寻常，而当小舅看清我面前诡异的老人后，猛然的拉着我往前跑，边跑边让我我马上打电话，在慌乱中我掏出手机并且不知拨出了通话记录中的那一个号码，但这个电话直接被挂掉了，小舅边跑边说：“你回家赶紧把门插上，不要让老太进门，我也回去把我家的门插上”。

难道说鼠脸老太在跟着我们跑不成，我回头一撇，果然那脚与身体不成比例的鼠脸老太紧跟在我们身后，因为这片废墟离我家不远，所以没跑多远我便跳进了家门，老舅则沿着门前路继续向前跑去，我进了门，赶紧将“门滑”向上插去，当我退后几步时，鼠脸老太竞也来到了门前，透过简陋大门的门缝，我看见鼠脸老太竞对我诡异的笑了起来。

此时院子里只有电视中传出的动画片的声音，随后我听见了女儿正在屋里向妈妈抱怨爸爸为什么还没到家，而这句可爱的抱怨仿佛点燃了鼠脸老太，它竟然开始猛烈的摇晃起四扇被我简易修补起来等待拆迁的大门，正当我疑惑大门能否挺住这猛烈的摇晃时，“啪嗒”一声，我的心猛然揪起，因为这那没被我插筋的“门滑”落下的声音，我猛然转身往屋里跑去，好在院子不长，三步两步我便窜进了屋里，并且慌乱的带上了门，因为在炎热的夏天平常是不关门的，所以我带上的是为了防蚊子而钉的网门，此时老婆看着惊慌的我，当瞥见了门外的鼠脸老太时，老婆吓得直接将手中的饺子扔在了地上，鼠脸老太用力的拽着“网门”，我死命的扣住网门，此时网门仿佛格外的争气，并没有散掉，这唯一一道建立在我与鼠脸老太间的屏障正抵御着让老太的冲击。

在这紧张的拉拽中，在屋里看动画片的女儿被嘈杂的声音吸引走了出来，瞪着眼睛问我：爸爸、爸爸为什么不让外面的老奶奶进来，我赶紧插上网门，并让慌乱的老婆拽住本已经锁住的网门，冲到女儿身前一把抱起来正迷茫的女儿，生怕她看见门外恐怖的景象，而此时门外的鼠脸老太则应和着女儿的问题：就是啊，怎么就不让我这个老人家进去那，我将女儿的头压在我的胸口，抱着女儿来到里屋，告诉女儿乖乖的看动画片，女儿显然被此时动画片的精彩情节吸引了，乖坐在炕沿前，看着女儿注意力被动画片吸引，我回身冲向了门口换下老婆，拽紧这张看似单薄的门。

此时的鼠脸老太看门一时半会也拽不开，竟然停止了拉扯，随后发出了年轻女子柔媚的声音，而当我透过门网看向鼠脸老太的双眼时，竟然产生了被引诱的错觉，仿佛门前站的不是恐怖的老太，而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但想到老婆就站在身后时，平时惧内的我竟然清醒了几分，鼠脸老太看这一计不成，竟开始在哪里絮叨了起来，此时我没能听清老太在絮叨什么，只是担心这防蚊子的网门，是否能挺住下一波老太的冲撞，思绪略微清醒的我，想起了我家的们是两道的，因为在东北除了一道铁皮包裹的房门外，还有一道为了阻隔冬天凉气的对开木门，此时的鼠脸老太依然在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我趁着它松懈的档口，赶紧将木门关上，并倚靠在了门上，本想鼠脸老太会暴怒撞门，我还紧忙将门旁的柜子拉了过来顶在门上，但预想的冲撞却没有到来，时间此时仿佛格外的长，不知过了多久我瘫坐在了门前的柜子旁。

当我定睛看着屋内的狼藉时时，发现女儿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瞪着眼睛看向我，门外仿佛依然有着自言自语的喃喃声，我让依然处在惊吓中的爱人抱女儿去了里屋的炕上待着，我则警戒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夜仿佛格外的漫长，而我也不知在何时对着地上狼籍的饺子睡了过去，当我被院子里的知了声叫醒时，阳光已经照满了屋里，昨夜门前的喃喃的声音消失了，我小心翼翼猫在窗自后看向门外，鼠脸老太也不见了，此时的屋外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之后我问小舅这鼠脸老太是怎么回事，小舅说他也是从老人的口中听说的鼠脸老太，鼠脸老太会摄人心魄，或是幻化成你最心爱的人的样子，然后让你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前，因争执而引导你亲手杀掉最爱的人。我问小舅为什么要我打电话，小舅说，这是为了让你分辨最亲的人方法，因为那个一直通话的人才是你真正爱的人，事情发生不久后我的家也拆迁了，因为发生过这档子的事，我没选择要房，而是选择了稍低的补贴款，并在南城买了房子，仿佛是为了远离这个曾经让我恐怖的北城。

当我搬进新家，回忆这段恐怖的经过时，竟然产生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女儿当初看着瘫坐的我时，嘴角那轻轻的牵动是在对我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