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是新的一天

      朋友贾打来电话，说今年在山西过年，我说了句滚，挂断电话，抽了根烟喝了瓶酒，然后蒙头大睡。

      贾是我三年前认识的，一直以来都是胡子拉碴,看不出真实年龄。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天桥卖唱，一把破吉他一件旧夹克是他的全部家当。贾喜欢喝酒，喜欢音乐，喜欢在漂亮姑娘面前卖弄自己那并不娴熟的琴技。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警局，我是因为前一天喝多酒晚上和狐朋狗友们在街边撒尿被抓进去，他是因为在街边卖唱，对路过的女孩单独唱我爱你，亲爱的姑娘，引起了女孩男朋友的怒火，俩人扭打起来后被路过的好心人报警。

      从警局出来，贾叫住我，对我说"你小子还算顺眼，请你吃饭。”不等我反对，就被拉着到他邋遢的公寓请我吃泡面。

      我现在都还记得他没有放方便面酱包，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放酱包就没有油，这样刷碗可以不放洗洁精，用水冲冲就干净了。我听完没忍住吐了他一身，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我骂:"你他娘的，得给老子买洗衣粉。”

      贾一贫如洗，也从来没有什么顾及，用他的话说就是“都他娘的是被梦想逼的。”他早年玩过乐队，好像还是乐队主唱，嗓音很独特，我听过他唱歌，让人想起老酒。

      以前有一家唱片公司找过他，让他录一个demo，之后就留在公司唱歌。其实这件事只要他好好做就是十拿九稳可以和公司签约，但他用手机随手录了一段喜羊羊就给发了过去。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翘着二郎腿，扣着鼻子一脸不屑的对我说:“他娘的，以前我们乐队里的键盘就是被他们耽误的。”

      “那你们乐队后来为什么会解散?”

      他沉默了会，打着哈哈，含糊其辞。

      和贾在一块的时候我们都很少喝酒，我胃病严重，加上长期吃药，喝酒几乎是慢性自杀，他是因为把钱省下来接着鼓捣音乐。

      他说他想开一场个唱，可是知道不会有人来，我说没关系，你去酒吧当驻唱，他一拍头，说真他娘的是个好主意。结果去了三天就被赶回来，我问原因，他挠着头对我说:“经理说他找的是驻唱，不是男陪酒。”我把一 杯酒倒他脸上,说:“你他妈真不要脸。”

      后来他说要去西安，我说你他妈好好工作不好吗。他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我他娘的喜欢音乐，很喜欢。”我没出声，心里想着，去你妈的音乐。

      过了一阵，他和我说他在一家酒吧里唱的不错,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喜欢他的歌。我说你他妈少喝点酒，他嘿嘿一笑， 转移话题。

      又过了一阵，他说他在那家酒吧开了第一次个唱，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他觉得很兴奋。我有点羡慕，妈的知道在做什么真好。他见我没说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说了句苦尽甘来。

      上一次见面是在半年前，他回去约我喝酒，我俩喝的酩酊大醉，睡过去前我记得他趴在桌子上唱喜羊羊。

      再睁眼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