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老爸抠挂钱儿,堂哥写春联,我编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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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的,堂哥们就央求老爸,老爸把脸一沉佯装不高兴:“不好抠,自个儿学着整。”堂哥们少不得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老爸身后,甜言蜜语一番,软磨硬泡一番。等老爸把炕桌搬上来,他们就恭恭敬敬地把五色纸呈给老爸,围坐在桌边看老爸叠纸、裁纸、磨刀……纸需铺平展开码得整整齐齐且不能铺太厚,刀需磨得锃明闪亮,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老爸才拿起刻刀一下一下有模有样认认真真地忙碌起来。到底是抠个福字,还是双喜字,还是五谷丰登啥的,全看老爸心情,堂哥们是没有话语权的。
有位堂哥擅长毛笔字,他总是把笔墨纸砚拿到我家写春联。起初我只负责给堂哥磨墨,后来他让我帮他想词儿,我就依葫芦画瓢编将起来。那时候年幼胆大,哪里知道平仄对仗啊,只要是吉利嗑就好了,倒是落得个乐呵呢。我基本上是文思泉涌张口就来,堂哥也不挑剔,总是多写一些。直至今日,我尚未认真研究过诗词格律,总是觉得顺口就好,意谐者为佳。可能这与我天性追求无拘无束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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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的过年,似乎从年底杀猪就开始了。正月还没过,老爸就把小猪仔抓回来了,老妈像伺候小孩一样伺候小猪仔。给它身下铺上厚厚的谷草,谷草被它尿湿了就及时换掉。怕它冻着晚上就放在屋里,白天又赶它出去晒太阳。等它硬实了才放到猪圈里去,家里的泔水都给它吃掉了,它欻欻地可快了。夏天的时候,我们小孩子几乎每天都得出去挖两趟野菜,给家里的年猪增加营养。那时候地里基本不打什么农药,田里施的肥也主要是纯绿色的农家肥。以灰灰菜为主,还有苣荬菜和猪毛菜等,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一会儿功夫就薅一筐。小时候总是挎不动满满一筐菜,时常在地里磨蹭等老爸老妈去接。
杀猪一般在农历冬月底腊月初,那是非常隆重的一个仪式。本家的几个叔叔哥哥都要叫来帮忙,叔叔哥哥们时而协同作业,时而分工完成。谁透肠谁洗肠谁灌肠都是有固定分工的,记得洗肠灌肠都是很有学问的,先拿什么水洗再换什么水洗,洗多少遍才算干净了,猪血要调成什么样,里面都加什么佐料,哪些猪肠用来灌血肠哪些留着炒着吃等等。活干得差不多了,老妈就张罗着让他们进屋上炕暖和暖和,嗑点瓜子喝点茶水啥的,叔侄们就围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谈唠起来。总有个叔叔时不时到厨房看看锅里的猪肉烀得怎么样了,有时还用筷子扎一扎看看是否还带血筋儿。每年杀猪家里都要摆上几桌,爷爷奶奶辈的都请来,小孩子们都叫着,至少每家来一个代表,热热闹闹地吃饭。小时候家里的年猪肉,那真叫一个香啊!
杀猪时节还有一件大事,家家户户蒸粘豆包,一下蒸上几大锅,晾凉了放到大缸里。其实我不爱吃那玩意儿,不过小时候有时饿了,从大缸里够出俩粘豆包来啃啃,也是很美味的。
临近小年的时候,父亲开始在纸上一一列出要买的年货,数量价钱都分别做好预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填再填之后,纸条上总得有几十上百条。父亲把这“年纸单子”揣在兜里,一样一样买将回来。买完的都及时在单子上勾选或划掉,条目清晰。某样东西临时改变了斤两,也要在单子上清楚地标记出来。某样东西多花了钱超出了预算,总要掂量着在其他东西上找补回来,就要在单子上做出相应的修改。每年年货买齐,总账总是略微超出预算,这在父亲仿佛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故意为之,而母亲免不得要嗔怪几句。
日子过得再紧吧,也都只是在大人身上俭省,每个孩子一身新衣却是不能少的。
父亲母亲精打细算,吃的尽量样样数数图个全乎,种类既多,数量就不多,吃起来却特别有滋味。后来才知道,有一种美味叫做珍惜,因匮乏而美味。
小时候的年,快乐多是孩子们的,父亲母亲却是因我们快乐而快乐。
过了腊月二十三,老爸老妈就忙碌起来。洗被,扫尘,买年货,蒸馒头,烀猪肉,杀公鸡……每年老爸杀公鸡,老妈都会很郑重地叨咕上几遍:“鸡羊一刀菜,今年死了明年还回来。”
终于盼到过年了,上午老妈在厨房里忙碌着炒菜,老爸就带着我们贴春联。不单贴挂钱儿贴门对 ,还有标语呢,井台马棚鸡架狗窝都给照顾到,“抬头见喜”“出入平安”可全乎啦!等到全贴好了,站在院子里四周望望, 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可好看了。 等到摆好供品,点上香烛,再放点鞭炮,年味儿就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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