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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逃回老家是去年秋末的事,老家也不是多深远的山沟沟,是离首都就60公里的三线小城市涿州,这么多年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存在,像是达官贵人府衙门口的小摊贩,破破烂烂的,很少人知道1930年中原大战的时候,这里还是兵家必争之地呢。
在北京做了十年的婚礼策划师,人脉,资源,收入都趋于稳定了,算是没给小康社会拖后腿儿。但还是卷了铺盖卷,毅然决然地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回来正是残秋,处处破败,风一天比一天冷,我就冬眠了,看了六个月闲书和电影,在2018年飞柳絮的时候,去京城学了十几天的花艺设计。
短期培训就是猛灌鸡汤,学成归来,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好几个夜里兴奋得睡不着,往左翻想的是如何引领小城市人群的审美需求,往右翻想的是如何起一个牛逼的名字驰名中外。无知者无畏表现得淋漓尽致。
四月初骑着我的小雅迪满大街地转店面,碰上的不是房租昂贵就是位置不好,终于一个凉风袭人的傍晚,在一个理发店边上看了一个二十平米的小店,正在转让,很快跟老板春哥谈拢了价格,交完定金往家溜达,兴奋得给各种人打电话,要上市了是的,然后就开启了文青向商人微妙的转型。
按照我最初的想法,虽然幼稚得不值一提,这里还是写下来让大家笑话一下。在我的店对面就有三个花店,小城市的花店是这样的:红色的广告牌上几个金色大字:鲜花婚庆,然后后边跟一串电话号码。店都是狭长的一条,一边几个大冰柜,存放着瑟瑟发抖的康乃馨。另一边凌乱地散放着很多包装纸和丝带,最尽头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小圆凳、爱派、恰恰瓜子是标配,通常放的是手撕鬼子或者言情闹剧。
我是很不屑这样竞争对手的,完全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觉得这么美的鲜花放在这样的店里,真是难为花了。
我想的应该是很多闲适的下午,春风拂面,坐在花团锦簇中,读读海明威或者村上春树,偶尔有美女帅哥来店里买花束,一边包装花束,一边聊聊文学,音乐,电影,然后微笑,露着八颗牙齿把客户送走,继续沉醉在花香花海里。读到这里,就能看出一个文青来经商的不靠谱了。
很快我就忙了起来,换地板,贴壁纸,买陈列架,花瓶,包装纸,丝带,进货,折腾了两周,5月6号开始干,完美地错过了一年最挣钱的节日:母亲节!520开业当天,信心满满地觉得店里的花盒(对,我之前做了几个纯色系,多花材的礼盒)应该很快被抢购一空,然后人们都热泪盈眶,奔走相告:“涿州总算有一家牛逼的花店了,这样的配色简直太棒了,这根本不是商品,这是大自然的礼物,这是涿州的骄傲,这是一个最棒的年轻人,改变大众审美的重任有人可为了,开始招人,接项目,频繁地接受专访,要配几套不一样的西服,各处飞。。。。。。
然后,就只有几个朋友捧场买了三个,剩下的一直放在烈日下慢慢等死,从最初的99,卖到69、39、29、垃圾桶。很多大爷大妈拎着大葱,烙饼,在店门口往里张望,抬头看看(对,插播一下,我矫情地把店名起成了山野花艺设计工作室,还不如叫花店呢!),然后一脸诧异的走了。
本来我是最不喜欢百合的,花朵太大,然后奇香,根本不准备卖百合和绿萝之类,开业第三天有一个大姐问有没有百合,然后我一脸歉意说没有,大姐嘟囔着花店没有百合就走了。第二天,我进了两扎百合,当天就卖了3枝,就这样,开店五天,卖了3枝百合,算是开张了!
今天是开业第10天,卖了7枝百合,其他无人问津,一个文青的创业史还在继续,哎,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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