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下子偶遇了三个有趣的人。这三个人,分别代表着广州的三类人群。这样三种完全不同的人群,也许正是这一城市多元化完美融合的象征。
我遇上了他们,一个具体的人和其他三个具体的人,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上,就这样偶然相遇了。我的生活,没有因为他们而发生一点改变,我要前往的路并没有因此弯曲、转向,他们的人生也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有一丁点波澜。这是毫无任何化学反应的人生交叉。这种相遇,没有起伏,没有戏剧性,没有浪漫,平淡普通。
女老外
我坐着地铁,手上拿着我手写的单词本,脑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记着,一边想着今天的地铁怎么这么冷。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人坐在我旁边,因为她身材略丰满,我往另一边靠了靠,留出几分空位,然后继续温习着单词。这时她和我攀谈了起来,她问:“你要出国吗?”
我愣了愣,毕竟在广州这个城市,虽然温情并包容着,但陌生人突然搭话的情况,不能说非常常见。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啊,想考雅思,然后出国读PhD。这时我并没有去看她的脸,以为只是聊上一两句,于是继续看着我的本子。她又问:“你是什么专业的?”
“中文的。”我回答道。
果然,她说:“你学中文的,去外国留学干嘛?换专业吧,在国外中文找不到工作的。”
这种情况,我遇到太多。于是我解释说,我的具体方向是海外汉学,想要研究汉学的话,可能在国外能接触到更多一手材料,我也想去了解一下外国的高等教育是如何。然后我们又攀谈了几句,包括想去哪个国家啊,学校有没有合作项目啊之类的。又说到日本,她说日本留学也挺好的,我说我跟的导师是研究英语世界的汉学,所以可能去日本不是非常适合。
这时我才认真看了看她的脸。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女老外。轮到我问她了,我说:“你不是中国人吧?”
“不是,我是加拿大人。”她回答道。
我回想起之前的对话,脱口就问她,怎么她的普通话这么顺畅。她回答她的外婆是中国人。就这么又聊了几句之后,她下车了。
临走前,她和我说了声,“Good luck.”
老奶奶
广州的宜家在周末时简直如沙丁鱼罐头,挤挤攘攘,即便如工作日的今天,人流也不能说很少。我和朋友逛了一下午之后,晚餐就直接在那边的咖啡厅解决了。
我们点了三文鱼、鸡翅还有小龙虾,端着托盘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位置——一位妈妈和女儿对我们说,这边坐吧。我们说着谢谢时 ,听见那个小女孩和旁边的老奶奶亲切地说着再见。噢可能是她的奶奶。我们在老奶奶旁边坐下了。刚落座,老奶奶就和我们攀谈着,和我朋友聊着三文鱼。但没过一会,老奶奶的另一边也坐了一位刚工作的男性,他们也交谈起来。
我和朋友说,这可能只是一个孤单的老奶奶,专门坐在这,和左右的人聊聊天。她并没有点什么东西,只有两杯喝的。
“是啊,你刚没听见吗,她说她老伴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广州,她来这边帮忙带孩子。”朋友说道。
唔,原来真的是这样。那么,刚刚和她说再见的,可能也不是她的女儿和孙女了。她和那位男青年聊得挺好,但是,不一会儿,男青年吃饱了,也和老奶奶说了再见。
然后,她去续杯了。我和朋友说,老奶奶等下可能会和你聊天了,你会聊天,就多和她聊聊吧。朋友并不需要我提醒。老奶奶回来后,他们就聊了起来。原来还是老乡,都是江苏南京过来的。就这么谈了会,老奶奶说她要走了。
她看我们没有纸巾,还特地去餐台那边拿了,递给我们。
流浪歌手
这个流浪歌手,就站在夕阳下的路边,谈着吉他,唱着《光辉岁月》。阳光洒在他身上,挺温暖的。马路上的热气蒸着他的身体,看着他的汗液流下,我仿佛看见他内心的释放。我是个乐盲,并不懂他唱得如何。但朋友是个音乐发烧友,唱歌也很好听,他说:“他唱得很好。”
我们没有和他作什么交流,因为不忍打断他的歌声,只是在他的琴盒里放进了几分绵薄之心。然后,便走了。
这三个人,一位是中文很好的漂亮混血老外,一位是外地来的孤单老奶奶,一位可能是广东本地(因唱着粤语歌,且发音标准)的卖唱歌手,在同一天和我相遇了。他们三人没有任何交集,却因为与我的联系,同时出现在了这篇文字里。
生命的相遇,有时就是这么简单并美着。多年以后,我不会主动想起他们,但当我偶然翻阅回这一篇文章时,也许我会记起,刚过23周岁的我,在广州城遇见的这三位不同的人,曾经在同一天给我的生命带来了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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