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等于几?”
“等于2”
“1-1呢?”
“等于0”
“那1-2呢?”
“减不动。”
问答的两个人分是我叫四哥的人和我自己,当时父亲在集上打煤球,我兴许是放假洗完了澡,因无事,想同父亲一起回去,就呆在父亲工作的场地上。
这段对话已经有20年了,而那时正是父亲在临近的集上做工的时候。 在一场大人考小学生的问答之后,这个四哥很高兴,给我买了一块钱的葵瓜子。“四哥”一边用铁锨铲起煤,一边和在泥土里问我的时候,父亲一定在旁边静默地听着。
几乎整个九十年代,父亲都在邻近的集上煤球场工作,那时乡村里的厂,还没有所谓的房,只是一片区域罢了。我记得集上东头十字路口以北的路西,上白下淡绿的墙面,外加上几棵针叶松,是那时乡村的政府机构特有的建筑风格。而那时的煤球厂,就曾在那边的门口旁侧。若是晴天,煤球场最多也就只有因干燥扬起的灰尘,若到了雨天,煤球场上漫流的灰黑色的污水和小堆没处理完煤渣,往往让人厌恶而避之不及,路过的人生怕自己双脚的鞋被沾上泥水,不是绕开,就是踮着自己的脚,找准了相对干净的地方再走。而这样一个到处是煤,满眼灰黑色调的地方,竟然成了我后来梦境中多次出现的环境,这是童年的记忆给我留下的对过去回忆的依托。
集上,是乡村每逢两天时间,货物买卖相对集中的地方,我小时候赶集,就是与村子相距两里路的集。虽然我赶的集与村庄相隔着一条人工河——苏沟,这集却是离家最近的可以买很多东西的地方,现在这个集,已经是另一个地集市的地方了,但在二十年前,它还同我的村庄一样,属于一个地级市。
村庄里是按照就近原则去赶集的,离的远了,人们很少去。作为一个更大的市场,自然会提供更多的商品,但若不是急需,人们近的地方赶集。我家所在的地方,距离隶属的镇上有十多里地的距离,而据我的记忆,直到小学六年级将毕业那一年,我才第一次去镇上,那是学好自行车后,借来自行车同庄里伙伴去赶会,才获得的一次机会。平时自然是去邻近的集上。
在人身边的人或事物,人总是容易忽略它们的重要性,去年有空,从经常经过的集后面走,水泥路边的一片公园式的建筑中,才偶然看到一面墙上的“百年板集”四个字,这令我震惊。就自己来说,一百年有很多意味,起码意味这一片村庄所依托的地方有一个时间线上的标记,甚至让我遐想,一百年前,这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这个由我经历、父母亲经历、先辈们经历的时段,板集将是如何面目存在。
我在板集的事情极少,父亲最有名了,由于他在集上工作了很久,集变成他的生活场所了。从东头到西头的人家,他能比人认识得更多,从东头到西头卖东西的地方,他能找到更合适的地方,即使多年后他离开了自己工作的场合,心之所系,依然不减。那些能让他记忆模糊以至于忘记的,只是一些被新房子取代的地方,而集上,是他人生的一个阶段,那些故事他从来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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