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愚人节,艳阳天。
十一年前的今天,你离开,我肝肠寸断。
今天,我依然双眼模糊地思念你。
宝贝,我懂得你也同样想念妈妈。抱抱!
你是爱的化身!
和你爹,一个敏感、心细、孩子气的男人谈了八年恋爱。
终于在一半亲戚不看好的眼光中,我们在一起了。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孕育生命并不那么顺利。直到你顺利在我体内诞生、呼吸、分娩,再哺育你、教育你、照顾你,我累并快乐地享受着,你带给我的完美体验。
你的到来,让我感受到你爹是多么会照顾人。自己省省也要给你最好的,把好的都留给我们娘俩。
你这家伙好像要考验他是否够格当爹,在妈妈肚子时虽然无法言语,却传递给妈妈半夜想吃葡萄、下雨天想吃板栗等等信息,让你爹颠颠儿当即就去执行。等他走了,你似乎就老实很多。你果然是妈妈的小情人么?!
从一出生,饿了你哭闹,只要我低声对你耳语:“宝宝乖,等等妈妈,很快就有奶喝了。”你真的就不再哭闹。
姥姥一直说,表哥表姐从没这么有灵气。
聪慧如你,会听妈妈话。同样的话,其他人说,你就自然屏蔽,只有妈妈的话听得懂。那是自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在一起的温度最暖,在一起的感受最深。
勇敢如你,爱保护妈妈。那次妈妈没有接到爸爸的电话,孩子气的他说要收了我的手机,你当即拿着小铲子来打爸爸:“我看你敢收妈妈手机?!”害得爸爸说了你好久白眼狼。
担当如你,会照顾幼小。小姑的孩子比你小两岁,你趴在奶奶背上说:“我以后要带他玩,不许别人欺负他!”那时你4岁。
……
如你的,没有。
扔在孩子堆,你普通寻常。
却只此一枚,是我唯一的天使!
天堂有冰激凌吗?
那天,你爸出差在外。把你从奶奶家接回来后,咱们约定洗澡完就奖励冰激凌给你吃。
下午,和妈妈从澡堂出来,你调皮地耍宝耍赖,就是不好好走路。朝我挤眉弄眼,动用你各种讨人爱的小把戏,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让我兑现买冰激凌给你吃的承诺。
“妈妈,巧克力太好吃了!你再给我买一支吧?”与以往不同,你这小馋猫吃完一支还不过瘾,又来。
“不可以!凉东西吃多了会拉肚子的。”我假装很生气
“不会的不会的!求求你了,妈妈,再给我买一支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要了!”
看着你满眼春天的样子,我的心都要化了。好吧,你又得逞了!
我拨弄着未完全干透的头发,看着你跑跑跳跳欢若脱兔,觉得岁月静好,只希望你慢点长大,就这样陪我幸福到老。
谁曾想?这居然是最后的幸福。
小区门口碰到了你的平日玩伴们,你坚持要和他们去玩耍。好说歹说坚决不跟我回家。我居然也就信了你!由了你!
第二桶衣服刚放进去,楼上欢欢妈带着欢欢就来叫门:“快走!小宝掉水里了!”
我腿软到差点晕倒,被欢欢妈妈搀着就往出跑。在灌溉渠的下游,我看到了被救上岸的你,穿着我刚给你换的牛仔服,头发湿漉漉地,就像刚洗完澡,闭着眼睛就像在熟睡。
任凭有多难以置信,任凭有多想不通,任凭有多无法接受,你都睡在那里,叫不醒。这是你告诉妈妈以后再也不要冰激凌的真相吗?
泪水湮没了我:“宝贝,天堂有冰激凌吗?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妈妈再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冰激凌!”
没了你,我们,成了我和他!
有些爱,太深。无法探底。
我不止一次地说过:宝贝,你就是我的命根子!
后来,我不断怀疑,是不是这句话我说得太多了,惹怒了老天?非得来考验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消失了,我却还活着!我疑惑我怎么没有随你而去?
视你如宝的爷爷奶奶没有埋怨,把你捧在手心的爸爸没有愤怒,但是我却难以释怀。如果不是我放心你跟一群比你大的伙伴去自由玩耍,如果我不洗衣服一直陪着你,如果我早知道家门口有危险、如果……没有如果,让每个人不得已面对突然而来失去至爱的痛苦。
执手相看泪眼,太难了。你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每个人心头,无法逾越。
于是,我们,成了我和他,就在你走后的半年,就在太姥姥随你而去的几天后。
宝贝,这些年来,我不敢正视和你同龄小伙伴的容颜,留着你的小衣服小玩具夜夜思念。你姥姥舅舅让妈妈告别那个熟悉的环境重新开始,他们怎知我和你的关联如此紧密,岂是阴阳所能隔开?我要在你熟悉的地方继续呼吸,感受有你味道的空气。
你用折磨我呕吐来宣告自己到来的轰轰烈烈,却以多食一支冰激凌的轻描淡写,与我挥手告别。
我的儿,你转身得何其潇洒?!
选择在这个没人相信事实的日子离开,你是想和妈妈开个玩笑,提醒我你不过是贪玩地忘了回家么?选择在家里只有我们娘俩的时候离开,为了让我更深刻地感受最后的你吗?
太贪玩了,你躲过了小升初,看样子是还要逃脱中考了!
宝贝,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让我从女汉子变成心如蝉翼脆弱柔软。
你带给我的愉悦,我完好封存在一个没人到得了的地方。
母子一场,你借我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我未曾亏待你分毫。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迅速彻底,没有任何回旋。
宝贝,我们是一生、一世的。你在我心中,一年两年、十一年、乃至更久,从未、也不会走远!爱你!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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